我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认认真真写观后感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很久以前,毕竟没有那么多值得写观后感的东西,很多时候,所谓的观后感不过是在应付老师的作业或者是为了某些原因来凑数,但是这个观后感,是认认真真,不为任何人,而是因为我确实为之所感动,有感触,才会来写。其实对于影评这种文体,一般我是不大愿意正正经经地写,因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所谓的影评不过就是把你对这个片子的看法说出来,别人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你理解得对不对又是另一回事,在我看来做这件事就像是分析一篇文章的中心思想一样愚蠢,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有的时候做点“蠢事”也是好的,毕竟,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看一部片子的时候感情澎湃到泛滥却无处宣泄,或许影评是最好的宣泄渠道。这次我想说的是一部老片子,《海上钢琴师》(1998)。虽然我一直秉持的观点是在看片子之前不看任何关于片子的评论和剧情介绍,但是或者是当时这部片子问世的时候真的很火,流传很广,所以当看完的时候我想起来,似乎的确是在印象里面看过一篇它的影评,具体细节已经忘却,却只记得当时那篇影评——仅仅是它有限的介绍里面,就很早地感动过一次。可是真正看完了之后,依旧会被感动。它是一个娓娓道来的故事,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片子,就像是它的名字里面的大海,看上去平静美好,下面却波涛暗涌,直到最后掀起惊涛骇浪,激流汹涌的时候,你已经发现自己置身其中,无法自拔,亦无可皈依,只能任由片子把你带入一种称之为感动的情绪中,沉沦。所有的故事起源于“美国梦”,在往返于美国和欧洲的豪华游轮上的一个钢琴师的故事——很多时候,我们已经无法被那些所谓感天动地的爱情所折服,也已经对于大场面麻木,对于惊险刺激也感觉不到任何回味的尾音,可是总是会被那种最平凡,最平凡的故事,感动,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趋近于平凡,有着自己的生活,就像是海上的钢琴师一样,甚至只是一个符号,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只是一个历史的标记,一九零零。是的,一九零零,就是这个故事主人公,他出现在一个去音乐店卖小号的男子口中,是他在海上生活中最重要的朋友,男子MAX TOONEY反复说着,这个故事没有人相信,一个平淡无奇的开头,就是在这个小小的音乐器材商店里面,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过中年的男子,因为一个小号,因为最后的曲子,因为一九零零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钢琴曲,开始一点点展现在人们面前,就像是徐徐展开的画卷——又或者说,是一段轻柔的音乐更加贴切,把亮闪闪的音符呈现在观众眼前。一九零零的一生,传奇的,普通的,天才却又庸碌的一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一九零零,他或许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他就是他乘坐的那艘船,他就是他的琴,他就是他的音乐,唯独不是他自己。当一九零零站在船和岸之间的梯子上时,我以为他会像是楚门(《楚门的世界》)一样,在抉择之后毅然决然地离开,然而他没有,他就像是一个老旧的符号,选择了留在老旧的船上,即使他的谈吐优雅,即使他的音乐可以让世界震惊,即使他的才华是那样的耀眼——但是他选择留下。如果要说《海上钢琴师》缺少些什么,大概是爱情,或许一九零零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如果不是的话他不会弹奏出如此柔美的音乐,可是他却只是懵懂的爱情,甚至,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当时的感情是什么,他从来不接触外界的社会,对于他而言,生活就是弹钢琴,是音乐,是船,是美国和欧洲之间,是船上的两千人,这构成了他世界的全部。于是,片子里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应该是斗琴一段——一九零零并不想和人斗,只是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展现了他高超神乎其技的琴技,激烈碰撞的琴键和音符,在大厅里面回响,只有他一个人在弹琴,却像是很多人,像是海浪,像是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像是闪电,像是暴风骤雨一般,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似乎片子只有到了这里的时候,才看得出那种孕育在一九零零内心中的狂躁,甚至连镜头也跟着音乐微微地兴奋地颤动。那是一九零零一生最辉煌的时刻,可也只是一霎,当船上的人们看到自由女神像的时候,还是会像最初做的那样,拥到船舷欢呼。一九零零看着近在咫尺的纽约,脚下就是陆地,却始终不肯踏上去,在船上出生,在船上生活——如果说船不过是一个人旅程中的一段,那么对于一九零零,那艘船就是他的全部,所以在MAX TOONEY找到他并告诉他船要炸毁,要一九零零下船的时候,一九零零这样告诉他最亲爱的朋友——“Land? Land is a ship too big for me. It’s a woman too beautiful; it’s a voyage too long, a perfume too strong. It’s a music I don’t know how to make. I could never get off this ship. At best, I can step off my life. After all, I don’t exist for anyone. You’re an exception, Max, you’re the only one who knows I’m here. You’re a minority, and you better get used to it. Forgive me, my friend, but I’m not getting off.”(“陆地?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太大的船,一个太漂亮的女人,一段太长的旅行,一瓶太刺鼻的香水,一种我不会创作的音乐。我永远无法放弃这艘船,不过幸好,我可以放弃我的生命。反正没人记得我存在过,而你是例外,max,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在这里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而且你最好习惯如此。原谅我,朋友,我不会下船的。” 我可以在有限的钢琴键中创造出无限的旋律,但我无法在无限的城市中,无尽的街道间找到属于我的空间。 这是个秘密,秘密是不应该被公开的。 令我恐惧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未见。)不论别人看到这里怎么想,我固执地认为,这是一九零零选择的一种生活,所谓的生活,并不是一定要出名,一定要得到什么——他知道自己的才华所在,他也知道他的才华到底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一九零零选择不下船,他宁可和船一起死,也不愿去选择那种新的生活,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他的音乐只有在这艘船上才有生命,他离不开他的音乐,所以他离不开这艘废弃的船。一九零零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和辉煌,他选择留下,选择和船一起静静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全世界只有他的朋友MAX为他的离开而感到悲哀和无奈,他不知道要如何劝告一九零零,因为对方是如此决绝,他向来是如此温和的,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在因为暴风雨而摇晃不止的船上,专心地弹钢琴。那是属于一种不为人知的快乐,只有身临其境,才可以察觉到,那种美妙——有别于楚门,一九零零宁可用生命捍卫属于自己的快乐,他拒绝改变,拒绝新生活,或许是源于恐惧,或许是因为不愿意美好破碎,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对于陆上生活,对于那段懵懂爱情以及自己音乐的憧憬,所以才选择留下,很多时候,人在面临改变的选择时,往往会因为太美好的想象而选择放弃,因为往往,现实并不如想象美好,要留下这份美好,只有不去尝试,不踏出那最终的一步,只是远远地观望,想象。当一九零零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坐在虚幻的钢琴前再一次弹奏那只属于自己心中的音乐时,或许没有人不动容,那音乐不是听见的,是从一九零零细长到有些神经质的手指中宣泄出来的,就在你眼前,跳动,奔跑,然后我们看见他放下手,就像是他平常做的那样,手指离开钢琴,然后听着船上的客人们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微微一笑——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或许在一九零零眼中那钢琴那船是如此重要,可是在其他人眼中,包括他的好友MAX在内,那或许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更不至于为此而送命,可是就是有那样的人在恪守,在捍卫,他们平凡普通到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甚至只是一个符号,或者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小部分,历史没有记住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一点事情,可是他们却在每一个人心里的一个角落里面,属于每一个人的那独一无二的偏执。于是,仅为此平凡的坚持,不为人知的传奇,而感动,以致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