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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润对谈丨整理/蕉皮
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428篇原创文章
香帅，真名唐涯。
一个曾任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的著名金融学者。同时，她热爱摇滚和武侠，也是一个在金融江湖里豪情万丈的自由女侠。
我是香帅的忠实用户，她在得到 App 上的金融学课我从头听到尾，讲得真好。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采访一些我尊敬的、值得交谈学习的老师。这一次，我拜访了香帅的金融江湖。
因为从2018年底到现在，世界仿佛处于一片阴霾之中，随着经济的周期下行，加之倒闭、裁员的狂潮，人们的信心被逐渐消磨殆尽。
这个时候，和香帅的对话就有了更重要的意义。人们容易被负面舆论影响，被恐惧情绪牵引。
实际上，香帅告诉我：
从经济周期的角度来说，2019年理论上是周期转折点。实际上， 2019年一季度资本市场的表现是非常可圈可点的。
目前虽然中美贸易摩擦出现了一些波折，可能会对短期内的宏观经济和政策产生一定影响，进入一个不确定性相对比较大的时期。但是给定中国经济的韧性， 长期资本会意识到，真正的增长机会仍然在中国。
资本都是逐利的，会用脚投票的。所以在投资上，保持定力，谨慎操作即可。
除此之外，我们还聊了很多：金融的本质、金融的作用、新时代下的商业模式、城市和人口对投资的影响……
我把和香帅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你，希望这篇文章能对你有所启发。希望就像香帅说的那句话一样：
站在高处，重新理解财富。
—1—
金融学是百姓之学经济学是国师之道
谈话一开始，我迫不及待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因为她说过一句话：
金融学是百姓之学，经济学是国师之道。
我觉得很有意思，又总觉得有些地方不甚通透，于是诚心讨教：
为什么是这两个学科？凭什么不能是物理学、生物学、或者是我相对擅长的商学？
关于学科之间的讨论，总是充满思辨。我想看看，她要如何“说服”我。
——
香帅说，金融和任何学科都不一样，这不是现代社会的新兴产物，而是有着古老漫长的历史，从人类诞生便相伴相随，发展至今。
人自生下来那一刻就要面对巨大的不确定性。面对时间的不确定性，面对生产资源的不确定性。面对着想要过得更好却不知道能否如愿的不确定性。
这一点，不管是猿人还是智人，不管如何世易时移，从未变过。
财富的总量越来越大，财富的波动越来越小，不会今天撑死明天就饿死了，人们要用一些工具，减少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所以金融的本质，是最大化的跨期收益总和，和最小化波动性。
只要是符合这两点的行为，都是金融行为。
因此，婚姻制度、生儿育女、屯粮过冬……都逃不开金融的本质。
当人类起心动念想要过得更好的那一刻，金融也就应运而生。金融是和人类一样古老的学问，和每个人一样真实切实。
如此看来，金融，自然也就是百姓之学。
我又想到，在百姓之中，市井之内，为了实现金融的本质，有什么东西更为重要？
尤其在今天，我认为人的信用极为重要。
养儿防老，这种信任基于伦理，是血缘默认的信用机制；资金大规模流转借贷，为了寻找第三方的信用担保角色，银行等金融机构挺身而出；就连我们天天使用的货币，轻飘飘的纸张背后，也是厚重的国家信用背书。
在人类社会的协作网络里，所有交往都是基于信用。
人若信用破产，银行不愿意借钱给他，亲朋不愿意与之为伍，别说是金融江湖，在整个世界都会寸步难行。
——
接着我自然而然地问，金融和现代经济体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作用？
香帅作了一个精妙的比喻，金融是整个循环系统中的毛细血管，给机体提供能量。
人的生命力很顽强，可以切掉半个胃，可以不要半个肺，可以少了一个肾脏，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一刀切掉血管。
金融就是毛细血管，渗透进了世界的方方面面，重要性可见一斑。
我自己，也对金融有一个比喻。我认为金融是润滑剂、粘合剂、放大器。
因为金融工具，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发生了；因为资本的存在，资源能被整合在一起；金融工具本身，也同样因为资本，人、产品、模式的力量，被加持放大。
——
在这段谈话中，我对“视角”这两个字感受很深。很多的讨论甚至争论，其实就是站在不同视角下得出的不同结果。
如果站在国家治理的角度，经济学，边界更多是所有微观累加出来的宏观。每一个个体，组成了庞大的整体。
如果站在企业家和个人的角度，商学，边界是关乎一家公司和个人的决策。个体的命运，被整体的变动所影响。
如果站在金融的角度，金融就是毛细血管。血液想流到宏观里面，就要通过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做调控。血液想流到微观里面，就要通过债务，通过股权设计等方式实现运转。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想要获得最大化的跨期收益总和，和最小化波动性。
而实现这一切的某种最重要的基础，是难能可贵的信用。
—2—
新时代的商业模式得“连接”者得天下
顺着金融的本质、核心、作用的讨论，我又向香帅提出第二个问题：
金融既然这么重要，那么在新时代的商业模式中，金融扮演什么角色？对未来又有什么影响？
香帅的回答，又让我对一个词印象很深：连接。
她说：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历程实际上是不断聚集的过程，聚集的过程中产生连接，连接的过程中产生交互。交互的形态越复杂，交互的维度越多，社会分工就越细化，商业模式就越具象、丰富、创新。
所以商业模式本质上就是社会分工的表现形式。
整个人类商业模式的改变，有几个特别重要的节点。
第一次是工业革命。十七八世纪的工业革命之后，整个社会经济发展上了新的台阶，财富总量大大增加，社会分工细化，孕育出了新的商业模式。
第二次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的互联网革命。互联网让信息传播的方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破天荒把人连接起来，越来越多的东西都在网络化。
而第三个节点，正在发生，就是移动互联网。
对应着三个节点，资金的连接方式也在不断改变。
最开始，人和资金是连在一起的；在金融市场出现后，人和资金可以分离，利用金融工具，可以把分散的资金聚集成资本，去做更多更大的事情。
到了今天，由于移动互联，由于移动支付，人和人的连接无比紧密，人和人的所有活动都伴随着资金流，人和资金又慢慢连回一起。
所以商业模式，是连接的未来。金融的未来，是个人的未来。
结合金融的本质是信用，就不难理解，个人的未来，实际上是指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个资金市场，只要你有足够的信用，就可以撬动巨大的杠杆。
金融会往个体化、微粒化的方向发展。
这其中又蕴含着新的商业模式，藏着巨大的商机，等待着有心人去发现。
—3—
从周期角度看2019年货币财政都比较宽松
如果说前两个问题，是让香帅带着我们站在高处，重新理解金融的话，那么后两个问题，则是真的更贴近“财富”。
我想，这也是众多读者更加关心的话题。我请香帅分享对 2019 年宏观经济的真知灼见，也请她分享一些投资建议，让我们更有机会成为“财富的朋友”。
——
香帅告诉我，从经济增长的角度看，中国经济的大趋势是没有改变的。2018 年，2019 年都会是增长。
但为什么我们会感觉这两年经济不是很好，即使在盛夏时节，也觉寒风凛冽？
其实这是一个经济周期的拐点。宏观经济和信贷政策紧密相连，2018 年过的很苦，某种程度是信贷周期的反应，是前一个周期的下行。
但同时，宏观经济又和政治周期紧密相连，尤其是在我们国家。
2020 年，理论上经济要求翻番。
在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很多数据已经滑到谷底，要完成这个任务，GDP 就要保证 6.2 – 6.3% 左右的增速，加上例如中美贸易摩擦等外部不确定因素，需要留足足够的空间。
想要翻番，就要宽松。财政政策要松，货币政策也要松。
熬过寒冬，乍暖还寒，春风将近。
所以在去年 12 月份，货币开始”放松“。到了 3 月份的两会，明确货币政策将持续宽松，财政政策也会放松。
一季度宏观数据向好，超出预期。很多人认为经济回暖，但是这个数据里有季节调整的影响，实体经济其实处于“触底没反弹”的局面，后面政策需要持续稳定发力，才能让基本面往上走。
所以在没有特别外部黑天鹅事件的情况下，按照周期逻辑，2019 年是一个资产大年，资产价格会有所上涨。
这个逻辑在第一季度的资本市场里已经显现：年前是债券涨，年后是股票涨。4月股市回调，但没有改变大趋势。
其实最不好的情况，是大家看到资产价格上涨之后一起埋头往里冲，资金面比基本面起来的更快，造成脉冲式上升，这样反而会有风险。所以必要的时候，需要控制一下。
具体到每个人，就可以制定相应的行动。
如果是在 1 月份的时候，那么需要做的就是果断上车，跟随着财富的趋势，哪怕只是买个站票也行。
可是从过年到现在，价格已经上涨 30% 左右，有一定的风险，反而需要谨慎。
尽管大盘可能后市会继续往上，但是个股会出现分化。
对个体投资者来说，如果不是专业人士，不是自己真正非常了解的行业和公司，不建议投资个股，更不建议加杠杆。
可能的情况下，拿一个大盘的涨幅，其实也是不错的成绩。
当然，5 月 6号的“特朗普推特事件”确实给中美经贸关系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这也使得目前资本市场对这种不确定性做出了剧烈的反应，但是给定中国经济的韧性，长期资本会意识到，真正的增长机会仍然在中国。
这时，香帅说出了文首的那段话——
资本都是逐利的，会用脚投票的。所以在投资上，保持定力，谨慎操作即可。
未来一段时间，中国仍然是世界经济增长最大的驱动力，中国经济的体量和产业复杂度，也使得我们的韧性极强。
今年是金融投资上相对比较好的年份，最大的做“财富的朋友”的机会仍然在中国。
—4—
人口变化是城市投资的关键
聊完 2019 年宏观经济，香帅还和我分享了她另一个研究的领域：城市化。
她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城市人口变化，是发展的潜力，是投资的关键。
经济发展的本质是什么？——是人的活动。
那么，人的活动怎样会更有效率？——人的聚集、城市化。
城市就是为了人的聚集所形成的一套相应的基础设施。是我们每天上下班的公路，是每天车水马龙的公交地铁，是我们拿着手机连着的互联网……
这一切能帮助人们连接聚集的东西，形成了城市。
人越多，交互也就越多，演化的更复杂，进化的更快。
而中国的城市化率，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因为我国的城市化率是按照行政区划来划分的，目前大概在 59% 左右的水平。
但如果按照人口的实际聚集，城市化的程度，会比统计数据的显示还要高。
香帅和我分享了几张图片，当城市化率不是根据城市的常住人口来划分，而是根据智能手机的分布和社交网络的定位来划分。
我们可以清楚的发现，在大城市，用智能手机的人，比常住人口多很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些人可能没有户口，没有暂住证，但是他们真实的在城市里生活，贡献着自己的青春和能量，创造着财富和 GDP。
他们是城市发展最重要的推手。
“进城”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越来越少的最有价值的土地上。典型就是北上广深一线城市。
为什么说一线、准一线、好的二线城市才是未来真正有潜力的城市，因为商业模式会更加创新；
为什么说三四线城市，反而没有太多投资的价值，因为人都已经离开了。
有钱了，就能建造更好的基础设施，能吸引更多更好的人，创造更多的财富……
这是正反馈、是人的聚集、是城市化、是经济增长。
在谈话中，香帅也一直和我强调两个字，我记忆尤深，这也是中国未来发展的趋势，藏着巨大的财富机会：进城。
最后的话
不知道你读到这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感觉是，醍醐灌顶。很多模棱两可的概念和想法，和香帅聊完之后突然通透，豁然开朗。
我深感，要学习，更要向高手学习。
从知识的角度看，所有的知识都有相通相融的底层逻辑。和香帅的谈话，让我把自己的思考重新结构化，填补我知识体系中空白的部分。
对于读者而言，不知道这篇文章有没有达到我们的初衷：带你站在高处，重新理解财富。
希望这次对话对你有些帮助和启发。
在最后，顺便想多说一句，香帅真是一个奇女子。
她是狂热的武侠爱好者，从一个不羁少女到循规蹈矩的北大教授，“非主流”的她在“主流”的路上狂奔而去。
她说自己读最庸俗的专业（金融），做最乏善可陈的选择（出国、念博士、当教授）。每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之际，常常会想起星爷。
她也说，人的一生，最好的状态无非几条：智慧、坚韧、好学、一点热情，和一点点游戏人生的态度。
偏偏是这样的人，对金融有透彻了解，对财富有独特领悟，这大概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我也和香帅相约，下次再闲暇时，何妨坐下来，继续聊聊金融，侃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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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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