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语兰心】外婆║赵素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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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语兰心1358期
外 婆

清晨,推开阳台窗户,空灵的风带着潮湿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感动。放眼远眺,隔壁院子有一棵枣树,稀稀疏疏的青枣在金色的阳光下泛着亮光,这青涩的枣子一下子将我的记忆拉回到童年时光。 一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很空旷,只有一棵椿树像个哨兵,孤零零地站在墙边,很是无趣。而外婆家院落却很热闹,外婆家的院子比我家的院子大了一倍。一进门,左边是一棵久经风霜的榆树,树皮皲裂着像大块大块的鱼鳞蜿蜒而上,再往里是一棵碗口粗的枣树,挺拔高大,最里边是一棵苹果树,有小孩胳膊般粗,个头矮,有一人高,果子每每成熟,外婆和妈妈轻轻踮脚便能悉数摘下果子。看来苹果树是通人性的,方便人们采摘果实,不像枣树长的老高,吃颗枣子,要拿了竹竿仰头敲打,委实费劲。 院子右边两头各是一棵椿树,两棵孪生石榴树夹在中间,春天来时,石榴花张着带花边的喇叭,红彤彤的,像一朵朵燃烧的小火苗宣布着春的消息。苹果树也不落后,它的花洁白中透着粉,花瓣像蝴蝶张开的翅翼,有时蝴蝶飞在花蕊,你竟辨不清是苹果花还是蝴蝶。枣花开时是淡淡的鹅黄又带点嫩绿, 小小的,雪花大小,风起时,便有一片片彩色的雪花轻盈的飞舞。说来奇怪,枣花最小,可枣花招的蜜蜂却最多,外婆说枣花蜜是上等的蜂蜜。我家和外婆家同村,相距一里地之遥。外婆家院子热闹,外婆人和蔼慈祥,见了人总是笑呵呵的,我有事没事总爱去外婆家。外婆的院子是我儿时的乐园。春天我闻着花香,在树下玩耍。石榴树下蚂蚁最多,它们忙忙碌碌,有时搬着馍粒,有时搬着玉米皮,有时搬着枣花,有一次它们一堆堆蚂蚁竟然推着一只死了的蜜蜂,浩浩荡荡地好不壮观。好奇调皮的我拿了石榴叶子竖着去堵零星的蚂蚁,有时蚂蚁停停,朝别的方向走,有时蚂蚁会沿着叶片攀爬而上,翻过页面从背面爬下去再到地面,总之我是挡不住它们前进的脚步,它们始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夏天我仰头望着青涩的枣和水灵灵的苹果,盼望着它们早日成熟,想象着它们成熟后的样子,口水就从口角流出。看着看着,仿佛也满足了口腹之欲,现在想来大抵画饼也是可以充饥的。秋天不必说是最欢快的时节,可以美美地享受这些美食。我在院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外婆的视线下。那时外婆坐在屋檐下或者纳着鞋底,或者缠着线,外婆的手和蚂蚁一样从不闲着。偶尔外婆起身,再坐回凳子上,此时的 外婆会变戏法,她叫一声:"女子娃,回来"。我屁颠屁颠来到她跟前,她手缓缓从背后移到我面前摊开:给我变过红薯干,变过柿饼,变过红枣……在外婆无限柔情的目光里我美美的蚕食美味,外婆摸摸我的头:"会好的,会好的"。那时年幼,不知外婆为何总喃喃"会好的,会好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才知外婆内心无限苦涩,那是她对自己孤寂灵魂的安慰,是对明天美好生活的憧憬。 二外婆一生是坎坷的,她像一叶穿越各种风浪的孤舟;像院子西边那棵榆树的皮,经过岁月洗礼,经过风雨侵蚀、磨砺却更加坚韧顽强。外婆幼时丧母,被父亲送人。十六岁时被养父母嫁与外爷。外爷在兰州打工。婚后,缠着小脚的外婆随外爷到兰州踏上了追逐梦想的征程。几年后,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布匹铺面,而且生意兴隆。外爷主外,外婆主内。先后有了两个姨妈,随着母亲的出生,传统的外婆内疚感无以复加。她照料三个孩子,还要为店里的一众掌柜伙计做饭。外婆说那年头日本人老轰炸兰州城,险乎没把人吓死。一九四九年初外爷关了铺子,携带一家老小回到故乡。大手笔的外爷置办了一院宅基地和二十亩田地。这二十亩田地为外婆家的命运埋下了祸根。解放后舅舅的出生,外婆的内疚感烟消云散。外爷更是喜出望外,那是他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刻。然而,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开始了,二十亩地是铁的证据,外爷被定为地主成分。从此,白天劳动,晚上挨批,争强好胜要面子的外爷内心不堪受辱,愤懑、焦灼、痛苦而又无法排解,最终郁郁而终。坚强的外婆处理完外爷的后事,只身一人去兰州,就地清仓处理了店铺的布匹,一分不差交清了关门期间四年之久的房租,外婆说做人要讲信用。她说好多没处理的布都留给了房东。她只收拾了少量的布头随身带回家。从此,外婆替外爷扛起了家。白天下地、给四个孩子做饭的、缝补衣裳,晚上以"地主婆"身份被批斗。大年三十,在凛冽的寒风中,打扫村道的路到深夜,回家后借着灯光给饿得东倒西歪的四个孩子做年夜饭。身心的疲惫的外婆,在黑夜里期待黎明,没想到更黑的暗夜将她包围。先是出嫁的大姨妈因病离世,再是文化大革命舅舅因对现实不满发牢骚被“造反派”定为"反革命言论",舅舅蒙屈含冤入狱。那时二姨妈和母亲都已出嫁,空荡荡的屋子就剩孤单的影子与外婆为伴。为了填充寂寞,外婆帮四邻纳鞋底,纺线织布,她把内心的空虚、苦难、悲痛、孤寂都注入密密的针脚,注入千丝万缕的线条里。内心再苦,人前她都强颜欢笑。 “文革”结束,拨乱反正,人到中年的舅舅重返故里,被“文革”耽误的青春一去不返。一年后,凭借外婆的好人缘,舅舅成了家。两年后,外婆又变卖了她的‘老底子’私房钱和舅舅一起重新盖了房,随后,舅舅有了儿子,有了女儿。外婆迟到的春天终于来临。外婆八十六岁那年人变得糊涂起来,熟识的人一律认不出。但劳碌一辈子的她闲不住,总提了笼,或捡一笼柴禾,或挖一笼野草,有时却是撅一笼长势正好的麦苗颠颠地提回来。庄稼受损的村人难免会找上门,在舅舅的呵斥声中,外婆只惶惶地喃喃自语:“会好的,会好的”。那年国庆节,我和母亲买了外婆爱吃的水晶饼、老婆饼、香蕉等回家看望外婆,很久都不认识人的外婆却认出了我,那时她已不会变戏法了,她把我们带给她的香蕉掰了两牙塞到我手里说“女子娃,回来了”。外婆八十八岁寿终正寝,时年孙子已经大学毕业,孙女已上初中。她是不留遗憾走的,她无愧于外爷,她为外爷守住了家业。舅舅是不幸的,他经历了“文革”的苦,但他又是幸运的,因外婆成就了他现在的幸福生活:儿孙膝绕,岁月静好。 三外婆,感谢你给了我一个美丽的童年,一个温馨的童年,一个有无数美好回忆的童年。你温暖了我的童年,也滋润了我的人生。在你身上我学会了勇敢、坚强。"女子娃,回来!"外婆叫我的声音依稀在耳畔回响,泪光中外婆坐在凳子上,两手藏在身后,言笑晏晏,还是当初的模样……感谢您的阅读
作者简介
赵素娟,女,渭南市临渭区人。一直从事商业工作。酷爱文学,愿做一株小草,在春风吹拂中,为大地摇曳一抹绿韵。
图:网络
主编:刘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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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雪兰》是刘莉萍的第一部散文集,由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收录各个时期、各类题材散文近百篇,共分六辑。刘莉萍,中学语文教师。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编剧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渭南市诗词学会会员,临渭区作家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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