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百科辛献华/文
人在这个世界上能留下的，大概也只有足迹，歌声随风飘散，话音出口即落，眼泪被土地洇干，什么音容笑貌呀，没人会记得你。即使那些伟人，经年后也模糊不清。思想呀、品德呀、文字呀，能留下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对于普通小人物来说，走了也就结束了，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只有你留下的那些足迹，还可怜地留在那里，证明你的确来过这个世界。而且最后，也会彻底消失或被其它足迹覆盖。动物的足迹叫蹄印，人的足迹叫足迹，这是人比动物高贵的地方。如果你去把谁的脚称作蹄子，他一定给你急眼；大家喜欢啃猪蹄，却不喜欢你把他的脚叫猪蹄。反过来想，说不定猪也不愿意呢！你们每天勾心斗角，我们才羞于与你们为伍呢！所以角度不同，看法也就不同。人总是一厢情愿的推测被人，却不知别人也同样在推测你。就像我们总把猪当做蠢物，说不定猪觉得我们比它们更愚蠢。猪起码不会欺骗、不会撒谎、不会自圆其说、不会同类相残，而人却是这方面杰出的代表。在这个星球上，没有谁比人类更聪明，也没有谁比人类更愚蠢。人类的愚蠢恰恰来自聪明。聪明过度，就是愚蠢。
动物从雪地走过，足迹清晰地印在大地上。
一般来说，大人物的足迹叫足迹，我们的足迹叫脚步，这不是因为他走得路比我们多，而是因为他的目光长远，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并且勇于实践。信念坚定、目光坚毅、胸怀宽阔、勇往直前，看准了就行动、认定了不迟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他们共同的特点。这就使他们的脚步坚定、执着、厚重，具有了非凡的意义。但是我们也不必自卑和羞愧，因为假入没有我们的参与、追随和认同，他们也就变成了孤家寡人。所以，没有追随也就没有伟人的诞生，他再伟大也只能是一个凡人，像我们一样，每天在家里踱来踱去、抓耳挠腮，空怀一腔壮志。因而，摧残和毁掉一个伟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全社会都去装糊涂，不追随、不响应，憋死他、气死他。但是请想好，最后受惩罚的一定是我们，我们要为装糊涂和毁掉他们付出惨重而无法挽回而痛心疾首的代价。只有愚蠢的民族会这么做。一个伟大而高贵的民族，一定是一个敬仰、追随伟人的民族，然后和伟人一起走向伟大和高贵！假如你想知道一个人的来历，不需要探寻和答问，也不必听他讲说，看他的足迹即可，循着他的足迹，你不仅可以知道他从哪里来，甚至可以找到他的童年，他所有的一切。因为眼睛可以闪烁、语言可以撒谎、肢体可以伪装、内心可以掩藏，而足迹是无法掩藏的，足迹一旦留下，就是永远的证据。足迹是人类印在大地上的图章，是写在大地上的历史，比文字记载更翔实、更可靠。所以，真正的历史是写在大地上，而不是纸堆里，构成历史的不是语言、讲述、记录、传说和文字，而是印在大地上的那些无声的足迹和脚印。足迹就是历史，脚印就是文字！这种文字一旦写下，谁也无法修正和篡改。历史可以篡改，但是足迹无法修正。人总是试图掩盖真相、篡改历史，殊不知脚印一旦留下、足迹一旦形成，就是铁证如山、一劳永逸、真相永存！要寻找真相、得出答案，想知道真实的历史，不要去翻看故纸堆，而应该去翻看那些历史的足迹和留在大地上的片片脚印！足迹，是人类伟大的证明，也是人类卑微的象征：脚印，是人类善良的表白，也是人类不堪的痕迹！天理昭昭、人心善恶、高尚卑鄙，都写在足迹和脚印里！人啊，你应该谨慎！
孤独的人走向太阳，足迹印在苍茫的沙漠上。
世界上有两个谜团，一个叫来历不明，一个去向不明。这是人类的托词，哪有什么来历不明、去向不明呀，那是你在故意掩盖和装糊涂。人类只所以没长翅膀，就是怕你撒谎和欺骗，就是怕你来历不明、去向不明，就是为了让你留下足迹。这是人类最大的悲哀和羞耻，似乎神早已预知我们会欺骗，所以不给你留任何的机会和余地。你不是想逃离吗？你不是想撒谎吗？你不是不想人们找到你吗？你不是想故弄玄虚和销声匿迹吗？对不起，你办不到，足迹和脚印早已把你揭穿、留下证据！做好事可以不留名，做坏事难逃法网，因为好事坏事都有足迹佐证，不会冤枉也不会埋没你！而人呢，总是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的美德，总是闭口不谈自己的恶行与不堪，对于一些无法解释和交待的事，干脆来个去向不明。来历不明是自我掩藏，去向不明是为他人推脱。但是足迹呢，脚印呢，难道忘了吗？一只猫一只狗丢了尚且找找，况乎人呢？怎么能来历不明、去向不明呢？足迹晃晃，脚印堂堂，天日朗朗，这让脚印都无地自容。人从哪里来，据说这是哲学三大终极问题之一。想一想，这也的确是个问题——从来处来，这是佛家的回答；从地球来，这是遥远的回答；从动物来，这是生物学或进化论的回答；从森林来，这是历史的回答。但是这些回答似乎又不准确，从森林来，那么森林以前呢。我看还是佛家回答的最好，从来处来，一句话把所有的问题了结，但是存在虚无的观点，还有点推脱的味道，说了等于没说。看来，凡事都得有个截止，即从哪里开始说起。从终极的角度看，任何事物都是无始无终的，所以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因而也就无从说起。以我说，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从森林说起，因为我们从那里开始成为人的，以前不过是动物，动物当然算不上人。那么有了这个前提，问题就好办了：人从森林走出，然后群居，后来又建立村子和城市；也可以倒着来，从城市退回村子，从村子退回森林，大不了再退回树上，事情大概只能到此，再退就难以启齿了。寻找人类的源头，是一件自找难看的事。然而人类却对此乐此不疲，真不知是什么心态，就像一个孩子天天追着父母问自己究竟从哪里来，结果只能得到一个字：滚！但是我的这个追问和回答恰到好处，既不伤面子，也回答了问题：从原始森林来。而我依托的就是人的足迹和脚印，顺着脚印，你能找到所有事情的来处，这就是来龙去脉的意思。有时候，哲学就是这么简单。
大雁从天空飞过，足迹离人的心坎上。
从森林里走出来的我们又干了什么呢？写历史、创造历史，然后你来我往、半推半就、打打杀杀、分分合合、说说笑笑、哭哭啼啼、谦虚谨慎、见贤思齐、盲目自信、骄狂自大、政权更替、人事代谢、风水轮回、春种秋收、颗粒归仓、一劳永逸，你方唱吧我登场，历史就像转车轮。这其间有爱情、有欺骗、有神圣、有亵渎、有君子、有小人、有英雄、有狗熊、有正义、有邪恶、有花前月下、有暗无天日、有光明磊落、有暗室欺心、有十月怀胎、有一朝流产、有一往无前、有半途而废，有才子佳人、有风流韵事、有偷鸡摸狗、有贼喊捉贼、有占着茅坑不拉屎，有拉了屎也赖不走，有放了屁看别人……不一而足，历史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样子，总得来说是有好有坏、有张有弛。而且，写出来的是历史，没写出来的叫真相。人类有多少隐瞒，就有多少真相。而这一切，都是人类走出来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人类本没有历史，写的人多了，就成了历史；世上本没有陷阱，挖的人多了，便成了陷阱；世上并没有欺骗，撒谎的人多了，便成了欺骗；世上并没有战争，好战的人多了，便成了战争；世上本没有病，郎中多了，便成了病；世上本没有忧愁，皱眉头的人多了，便有了忧愁；世上本没有狂妄，骄傲的人多了，便有了狂妄；世上本没有寂寞，热闹多了，便有了寂寞；世上本没有仇恨，计较的人多了，便有了仇恨；世上本没有汽车，懒人多了，便有了汽车。因为孤独，所以群居，因为群居，所以更孤独。这就是人类的历史。历史的脚步，其实就是人类的足迹；人类的脚步，构成了历史的足迹。好坏都是人类自己写就的。历史啊历史，你让我爱恨交加、让我欢喜让我忧！有一天，我坐地铁，看着一双双鞋子，突然觉得好笑，是因为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的鞋子都沾有泥土，一尘不染的几乎没有。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我们每个人都在走路。当然，走路与走路不同，鞋子与鞋子也大不相同。有的人一双鞋子几千元，有的就是地摊货，根据鞋子，你就可以判断他们走向哪里、从哪里来（又提到了这个问题），有的走向工地，有的走向豪华饭店；有的从城市回到农村，有的从农村刚刚来到城市；有的决定留下，有的终将离开。留下的开怀大笑，离开的沉默无语；留下的慢慢鞋子也会变的，离开的鞋子一劳永逸。下车的他们去了哪里呢？当然是回家。但是他们的家又在哪里呢？当然是各自不同。从家里走出来的他们为什么穿这双鞋子呢？这里面有太多的深意。一双鞋子，告诉你的比一堂哲学课还多。这些鞋子终将穿破、脱掉，但是双脚还在，明天还得穿鞋子，还得走路。有鞋穿有路走是一种幸福，没鞋穿没路走是一种惨败，有鞋穿没路走是一种无奈，有路走没鞋穿是一种凄凉。人生大概就是这四种状态。路和鞋的关系，就是人与社会的关系。如果一个人混到连鞋子也穿不起，实在令人同情，但是别害怕，有一句话叫“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可以用这句话自慰。为什么要有这句话呢？这不是人为制造仇恨吗？愿世间人人有鞋穿，个个无仇恨。嫉妒可以，仇恨未必。请相信，只要脚还在，总有一天会等到鞋子穿的！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是一个农村来的孩子，从当初光脚到今天有鞋穿、有饭吃，期间经历了不少坎坷，这中间就是我的足迹。小时候我有个习惯，到哪里都踩下几个脚印，证明我来过。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后来我当兵，有一次拉练，部队经过一个小树林，不知怎的我就突发奇想，想在小树林留下几个脚印，这种念头强烈地遏制着我的脚步，最后竟然故意掉队去了小树林，完成了心愿。最后赶上队伍，出奇地跑了个第一名。后来当了领导，自己带部队，每次经过我认为该停下的地方，都会下令暂停，让大家在那里自由活动，而我自己找一个土地松软的地方，踩上几个脚印。大家对此颇感神秘，觉得我深不可测。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我的一个习惯而已。一个战友得知后开玩笑说：你这辈子不可能犯罪？我说为什么？它说你爱留脚印。他这话说得我心服口服，哪有罪犯喜欢留脚印的呀，那不是惹警察生气嘛！看来，我天生就是个好人，喜欢留脚印就是证明！有时候我想，脚印才是一个人最好的证明，你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干过什么，有没有随地撒尿，都写在脚印上，被脚印印证的清清楚楚，想抵赖都没办法。有句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说明，脚是始作俑者。还有一句话说：一步走错，百步难回。这说明，脚不能轻易迈出，要看准方向再迈。再有一句话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说明，脚步决定着人生的方向和命运甚至生死。所以，脚去向哪里，走向哪里，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荣辱成败生死攸关的根本问题。有些地方，打死也不能去。脚印构成了生活，足迹构成了人生。不仅个人，而且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人类都是如此。方向正确，脚步稳健，足迹鲜明，你才能走出一条光明大道！
浪花在大海里奔腾，足迹印在诗人的行吟里
人活着就得走路，除非病得不能动，你身后就是你的足迹。那些足迹藏着你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竟然走了那么多路，连你自己都无法相信。后来你知道了，人活着就是为了走路的，只有走路才能证明你活着，你来过，其它的都不足为证。你吹的那些牛皮，你的真真假假，早已随风飘散。人的一生，走的好了叫足迹，走的不好叫脚步。如果有一天你走不动了，人生也基本了结，这个时候，你开始回忆，而你的眼前，就是一串串的足迹。人生呀人生，你的名字叫“走路”，你是我辛辛苦苦走出来的！请你善待我！我也会善待你！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留下一些美好的足迹，走过一些幸福的道路，然后牵着手着离开世界。那些足迹证明，我们来过，爱过，也幸福过。我已足够！或者还有一种结局，就是我们成为一个杰出而善良的人，做过不少善良的事，我们的足迹被人敬仰、怀念，被人追随，那将是我们最骄傲最幸福的事。此刻，我想骄傲地说：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信，请看我的足迹！
作者简介辛献华，从军三十载，曾任解放军某部政委，上校军衔，业余喜爱文学，作品散见于《散文》、《美文》、《中华散文》、《解放军报》等军地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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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菲芳文学微刊2020年09月17日总45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