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 事（小小说）?║ 王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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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福禄和缑玉花真像一对鸳鸯，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福禄工作转正后分了家，把三间厦房和一间正房折价，卖给他哥增禄，自己在村东边盖起了三间“砖木结构”。増禄头脑灵活，先是开办砖厂，后来在外承包工程，常年不沾家门，家里只有的老母亲，年纪越来越大，腿脚也不大灵便。
“缑玉花”是一只狗，它是福禄的最爱。就在他新房盖成那年，福禄的爱犬突然失踪，他心疼得流了眼泪，好多天食而无味。当上视导区联络员后，一次召开片区中学校长会，会前闲谝时，他吐露出想得到一只狗狗的想法。时间不长，同事物色了五七只，其中一只黄狗，头上有片黑白相间的斑点，恰似一朵玉兰花。福禄一眼相中这只伢狗，几经修正，取狗名“缑玉兰”。
“缑玉兰”很通灵性，极快成为福禄的新宠，不久福禄成为一所岭上中学的校长，学校距家五六十里，福禄掏大价买了一辆“轻骑”摩托。周日去学校，玉兰把他送出门，再后来玉兰直送出村，继而，又送他到公路口，玉兰一路用福禄能听明白的语言，与他交流得热火朝天。到了大公路分手之时，玉兰含情脉脉，不忍分离。福禄在路口站立好久，玉兰离开后，才点火启动摩托。福禄周五回家，玉兰大老远就能辨别出摩托的声音，一直迎接他到八里之外的镇上。福禄十分感激，把玉兰放在车前的挂篮，一路说不完的离情别意，说到动情处，居然眼泪汪汪。
有一次学校搞检查，福禄没有按时回家，到了周六早上才动身下岭。玉兰照例迎接到镇上，福禄要放进摩托挂篮时，遭到玉兰的断然拒绝。这是怎么啦？究竟谁惹你生气了，耍这么大的狗脾气！经过仔细深入的沟通才知晓，玉兰感冒了，肠胃极度不适，饲喂的食物它没有胃口，根本不想吃。玉兰听到不少非议，还遭到女主人的谩骂和殴打……福禄闻听，眼睛潮潮的，立即调转车头，赶到镇兽医站。兽医诊断果然如此，马上打了两针，又配了药片……福禄和玉兰一路走，心是沉重都默默无语，只是玉兰的眼神里，玉兰流露出对福禄的无尽感激。
福禄回到家问老婆，老婆对谩骂殴打玉兰的指责，供认不讳，并且很不以为然，多年的恩爱夫妻为此大吵大闹。最后还是玉兰出来劝架，他一脸憨相，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老婆说，你和狗关系那么好，就跟狗去过吧!福禄说，养狗原为给你作伴，它是通人性的灵物，你要好好善待他；福禄说，这回看在玉兰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以后下不为例。
这一次，牛福禄正推摩托出门，准备去视导区参加校长会，被玉兰拦在了门口。玉兰的叫声很急切，也很严厉，咋回事？摩托已经放在了家门口，钥匙已经下进了摩托的锁孔，玉兰一口咬住福禄的裤腿。真奇怪？福禄说，到底咋回事？这样吧，你前面领路，我后面跟着你，看看到底咋回事。玉兰同意了，就在前面引路，福禄拔出摩托钥匙，跟在玉兰后面。
牛福禄被玉兰领到村西头，冲着他哥牛増禄的大门，“汪汪”个不停。福禄推开门，只见母亲坐在炕上，一脸慈祥地问儿子，吃了饭吗？吃了。你吃了没有呢？还没有。咋回事？福禄揭开锅，锅冰凉的。揭开水瓮，水瓮是干的，没有一滴水。母亲泰然说，你忙你的正事吧，我一会找人担水。村里正拉自来水，埋了管子的人家已经接上了水，再不用担水了。他哥牛増禄成年奔波在外，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了，自然没埋管子，谈不上接通自来水……牛福禄什么话也没有说，捞起水担和桶，一口气把瓮担满，玉兰把他老婆叫过来，给他母亲生火做饭。
这一回，牛福禄在县上开完会，安排的事情紧急，需要立即赶回学校。时间已经是天擦黑的时候，摩托一加油门就要离开，又被玉兰横在车前挡定，“汪汪汪，汪汪汪……”一个劲地嚷闹。有了前一次的经历，沟通起来方便多了，他就用狗话，很快通过交流，大致弄清了原委。
福禄跟着玉兰，照例来到母亲居住的大哥家，看到底怎么回事。呀，母亲病了，在炕上躺着呻吟，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福禄伸手摸摸母亲的头，烫，像是发高烧，烧得简直像个火炭。容不得福禄多想，赶紧把母亲扶上摩托，回头对玉兰说，快去，叫你嫂子赶紧拿钱到镇医院走，就跨上摩托消失在晚霞过后的暮色中。
医生说，病人高烧时间较长，已经有些脱水，需要输液。办完住院手续，吊瓶的点滴正一滴一滴地滴着，缓缓注入老人疲惫的静脉。福禄买来了水果，食品，端来了糖水。福禄站在病室外面抽烟，心里已经冒烟起火。要是玉兰叫不来他老婆，他咋能离开医院，离不开医院，又咋完成教育局安排的突击性工作……
第二瓶药液换上的时候，病室外面响起玉兰熟悉的声音。
母亲的体温有所下降，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牛福禄这才得到医生的许可，启动摩托准备返回学校。福禄想，哥嫂成天不沾门边，自己赡养父亲，把母亲接来诚恐媳妇不允……临走把这个人物交给狗，他对玉兰说，你做做你嫂子的工作吧，任务虽艰巨，我相信你的能力！玉兰听了望着福禄“汪”了一声。
牛福禄再次回家时，屋里传来母亲的说话声，福禄惊奇地问妻子，是你决定把母亲接回来的？妻子笑着说，你问玉兰吧，是它传达的指示。
牛福禄用人话问玉兰，是你出的主意，玉兰用前爪在福禄身上磨蹭，嘴里“汪汪，汪，汪……”牛福禄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玉兰头上的那个斑点，真像一朵漂亮的玉兰花……
作者简介
王晓飞，自号南山岭人，陕西渭南人，省市作协会员。在《散文》《中国校园文学》《延安文学》《陕西日报》《西安日报》《延河》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出版有散文集《云横秦岭》《雪拥蓝关》等，长篇历史小说《大儒牛兆濂》立即出版，现任渭南市临渭区作协主席。
主编：刘莉萍 副主编：陈剑波
本期小编：陈剑波
投稿邮箱：499918885@qq.com
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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