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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语兰心1285期
鬼拍手
昨夜风起,耳朵一下子捕捉到哗哗的响声,以为老天爷下雨,起床准备收拾昨下午洗的衣服,老汉笑话我说:“你睡糊涂了,那是邻居的杨树叶在响,天气预报说没雨。” 春天的叶子初长成,风起时,像耳语,细雨蒙蒙的。 记得以前,父亲给后院地里栽两行杨树,想盖房子用,杨树速生,长的快。 父亲一生盖了四、五次房。那会没钱买椽,用地里种的向日葵杆盖的门房,它的杆又粗又高,不像现在的油葵杆低矮。 向日葵杆时间长了,会腐朽,不结实。父亲就想用杨树做椽做檩条,重新盖房子。 父亲栽的那些杨树的确争气,三、四年功夫就长的又粗又高,够椽了,父亲用两只手合赶把一把,就开始伐树,刮树皮,一根一根靠起,要数够九十根,够三间大瓦房的椽子,不够材料的,再长一两年,它们靠在一起,白白净净,苗苗条条,泛着青香,父亲数着看着,像看着他的孩子。 树长着,父亲就在队里的砖场倒砖、烧砖,烧瓦,两年后,父亲就盖起村子里第一座一砖到顶的大瓦房,放了鞭炮,用壶水装硬币浇了大梁,农村讲究“水浇梁,辈辈强”,大梁上有柏朵和红布,写了红对联,写了上梁大吉,喜庆一片。 我们住上了新房子,从此,喜欢白杨。 这时候,村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也学起父亲,春天剪下我们的杨树枝,剪成段,扦插成行,村子里到处都是杨树。渠沿,房前屋后和地梁上,一到夏天,叶子长好了,阳光盛大,忽有风,雨声就来了,常常有种解暑的感觉。树荫下,坐着纳鞋底和侃大山的他们。 几年后,村子里一座接一座的新房子盖起了,那些土墙换成了砖墙,我们在土墙根,用香毛草吊布罗的游戏终是告一段落。 在我们这里,有一句老话: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桑跟丧谐音,柳树弯弯,怕后辈出瘸子,腿脚不好的,至于鬼拍手,说的就是白杨,人们不觉得它的叶子学下雨,觉得就像轻轻鼓掌,特别夜深人静,一阵风来,照着老话联想,怪吓人的。不过,拍手二字的确传神。 白杨的叶子,植物学叫单叶互生,就是枝条一边一个叶子,这样才有拍手的机会,除了互生的原因,叶子较厚,并有质感,可能也是能拍响的原因。这是别的树木不能具备的条件,万物生长,各得其所,人们赋予它不同的意思罢了。 后来,上高中念书,离学校最近的大渠上两行杨树,它成了我们饭后散步和背书的地方,成了高年级学生谈恋爱的地方,三三两两,男孩女孩青春的印迹。 一到放暑假,杨树底下知了牛最多,晚上拿上手电筒,提个小塑料桶,几个小伙伴一起,摸知了牛,回家烧着吃。 现在,我们这里杨树越来越少了,知了牛也越来越少,想捉知了牛的,开车前往渭河坝底的那片杨树林。 人们不再盖木房子,盖平房,楼板,没了木房子的凉爽,家家安空调了。门口换成核桃、柿子和花椒树,能吃能卖钱。 好怀念父亲栽的那一排排白杨树,白杨椽也出现在我的房子上,那是家的味道,站到渠沿上,就能远远看到隔壁邻居家那棵白杨,那么苗条,有点想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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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阿妮,本名贾敏菊,女,陕西渭南临渭人。文学爱好者,《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曾有散文《西北男人》《务瓜人》《爱的味道》,诗歌《心海》《一粒沙的爱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等,见诸于各种媒体平台。
图:网络
主编:刘莉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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