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丹青·原创散文】张楠： 他能独自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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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独自行走了文/(聊城)张楠在我们小区的操场上，经常看到一个女人在教他的丈夫学走路。
来操场之前，女人把轮椅刹车踩好，转过身双手环抱住丈夫的腰，丈夫双手揽住女人的颈项，女人用力喊了声“起！” ，丈夫的身体便从轮椅上被缓缓抱起。已经站立姿势的丈夫，并没有被女人急于抱下车来，而是一高一低站立对望了一会儿，他们在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时间，蓄积着下一个动作的力气。女人深呼一口气，丈夫似乎也做好了准备，女人再一次发力：“下！”
女人的身体用力向后仰着，丈夫的另一只手紧摁女人的肩膀，起身，直立，艰难的迈步。
离夫妻稍远的地方，三三两两走着几位大妈。
“真是可怜啊！”其中一个说。
“是啊，听说女的是个老师，早些年男的被车撞了，她就辞职了。”另一个说。
“才四十来岁，哪天是个头啊？现在还能站起来了，以前整年都是在家躺着，唉！命苦的人啊！”
曾有人试图给予他们帮助，但都被女人腼腆谢绝，或许是出于自尊，或许害怕出现闪失，女人总是亲力亲为，毫不放松。
挪到跑道上，女人和丈夫才算正式踏上了这段“长征”的起点。只见他们四目对视，女人拉住丈夫的手。她的右腿向后退一步， 他的左腿则跟前迈近一小步。如此交叉反复这同一个动作，隔着背影看去，像两个人在跳探戈。
有个黄昏，我信步来到操场，疾走四五圈下来，夫妻俩似乎只走了短短五六米的距离。丈夫开始急躁，甩开女人的手试图独自站立。
“可以了吗？”女人问。
丈夫叽里哇啦的喊着听不懂的话，样子有些凶，女人毫不在意，撩着他额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再次拉住他的手，温良而从容。
越过这对缓慢的夫妻，我不敢回望，我怕我的眼神万一会透露不自觉的怜悯，给女人带来敏感而不悦。
对于这对夫妻，跑道显得有些漫长，漫长得一眼看不到尽头，如果我是那位女人，真想坐在地上不再起来，任夜幕降临，风暴来袭。
女人拉着丈夫的手，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跑道不长，我们几分钟完成的或许是他几个小时的路程，未来的路，他们又需要多少这样的步履去丈量 ，不得而知。
我不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锻炼这事往往开始于鸟语花香的春季，戛然而止在深秋的一次疾风，或初冬的一场小雪。
以后的清晨，每每躺在安逸的被窝，脑海便会浮现那对夫妻的身影，她还在教他走路吗？他的腿是否又有好转？她还是那般不厌其烦，和颜悦色吗？
日子就这样流转，那个熟悉的操场，女人陪着男人艰难缓行的画面成了小区的一道风景线。
又是一个夏天，我去取快递，途经操场时，居然看到了那个学走路的男人，若不是他那左右飘摇的走姿，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他。
回身侧望他擦肩的背影，再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他妻子的陪护。
真好，他竟然能独自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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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楠，莘县人，山东散文学会会员。聊城作协会员，八零后才情小女一枚，喜欢用文字在城市的浮华和乡野的淳朴中勾勒真性情。狂爱读书，不迎合，不取巧，有灵魂，有书香，唯心至上。诸多散文诗歌散见于各个纸媒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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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悄悄点在看的样子深深感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