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中国读书笔记(一)

双十一购买的费孝通老师《乡土中国》到货了,终于在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我打看了这本薄薄的书,之前是在豆瓣上看到的评分高达9.3,不由心向往之。终于在排除了手机里各种app的诱惑之后开始阅读,只读了17页,就让我开始思考我和乡土的关系。
这篇文章我会放出大量《白鹿原》的剧照,我心中的乡土大概就是电影里的样子我96年出生于西安,妈妈的娘家在西安周边的村县,小时候跟着妈妈回娘家过年,总能体会到城市和乡村的不同,以至于我成长到24岁,还是回把和妈妈回娘家说成回农村,不过我现在努力的在改口说成回舅舅家。
如今对我来说,农村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反倒格外的浪漫和自由。有一次我和林老师(我老板)走在路上,看见有小朋友蹲在路边的绿化带旁抓小虫子,突然觉得由于城市空间的拥簇,小朋友们早已不能肆无忌惮的奔跑,而乡间的野趣变成了他们做阅读理解的素材。
在我高中的时候读过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和这片土地中的羁绊,大片的方言描写,陕西的各种特色面食,以及人物生活的黄土高坡,让我内心有种深深的认同感。《白鹿原》所展示的陕西人耕读传家的生活,让一个在城市中生长的我没有任何割裂感,我想这就是我和乡土中间深厚的羁绊。
我们以前经常喜欢用“农村人”这三个字去评论别人,字面本身看来只是一个不存在任何褒贬的名词,但是从高级商场的柜姐、开着豪车的年轻人嘴里吐出这三个字,无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层鄙夷。而我曾经也这样鄙夷过,在很多人(包括我)的认知里,农村曾经一度是落后、贫穷、愚昧的具象表达。
而现在我却突然开始思考我和乡土之间的关系,我祖籍是河南洛阳人,从我爷爷年轻时就来到了西安,到我第三代人,对于河南已经没有了认同感,但是每当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我起先会说自己是陕西西安人,之后还会加一句祖籍是河南洛阳人。即便我对河南的感觉就像是我提起浙江、山西的感受一样,我还是没办法吞下自我介绍的后半句。
这大概是我爷爷从小在我耳边念叨的成果,他没事就会跟我回忆在老家的生活,虽然现在的河南话也不标准了,但是我听到河南口音还是会想到我爷爷。我一度觉得乡土的习惯已经和摩登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但是费老在《乡土生活》中讲到,每当我们敲门有人问“是谁”时,大部分人会下意识的回答“我”,而门内的人听到这个“我”就会清晰的了解是谁。
这就是乡土留给我们的行为习惯,在一个乡土社会中,一切都是由熟悉构成,甚至我们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脚步声判断是谁。这不由让我联想到我小时候去姨妈家过暑假,我妈有时候会把我放在乡下的姨妈家一周。我现在还记忆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姨妈给我读圣经(我姨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哄我睡觉,可能是读的久了嗓子干痒,咳嗽了两下,我立马想到我妈妈,然后哭了出来。姨妈就柔声的劝我说明天就能给妈妈打电话,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这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感受到血脉的连接。
作为独生子女,我很难理解或者根本无法理解亲生姐妹、兄弟之间的情感,但是姨妈的那声咳嗽,像极了我妈妈,让我突然意识到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乡土和我的联系早已不那么深,但是我现在愈发的感谢童年有一段时间,可以回到农村,在田野里乱跑,跟着表哥在水渠里抓青蛙,还有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的满天繁星,这些都是乡村留给我的记忆。
后来长大了一些,因为亲戚结婚在秋天也回去过一次,那时候刚好到了秋收季节,大片的麦田,我才明白什么叫风吹麦浪。当时我跟我的表嫂说觉得此刻非常浪漫,表嫂不屑一顾甚至有点挪揄的语气说不就是收麦子。我现在才觉得,城乡体现出的差异仅仅是场景的不同,这并不代表城里人就高级,也不代表农村人就落后。
我爷爷是标准的农村孩子,少年时就背井离乡的去求学,工作被调配到了西安,直到如今已经87岁。他最喜欢和老家的人打电话,和他们聊曾经的朋友,留在家乡的亲戚,还有亲戚们结婚生的孩子,以及亲戚孩子们生的孩子。有时候,这样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信息量的东西,我爷爷奶奶能打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即便是现在有人结婚生子了,我爷爷还会寄钱给他们。
没错就是通过邮局寄钱,在移动支付已经吹遍了中国大部分角落的时候,我爷爷还是用着老派的方法,他也有支付宝,我相信老家的亲戚们也有移动支付的工具,但是他们从没觉得寄钱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在去年我奶奶过世,我爷爷有时候会跟我们念叨,说他百年之后要回到老家,埋入祖坟。有一阵子很多影视自媒体都在推一步早期电影,甚至给它起了个及其抓眼的title叫做“中国最牛逼的公路片”这部电影叫《落叶归根》。我爷爷和我念叨起来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想起这部电影。
电影《落叶归根》的剧照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走的再远,最终还是要回到乡土,在生命的终点还是要跟亲人们在一起,他们最后的连接就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我想到这里会有一种极强的迷茫感,那我百年之后最终要留在哪里?我曾经无数次帮自己设计过,流行的树葬、海葬、捐献遗体、甚至是烟花葬,但我从来没想过我要被埋入土里。
电影《落叶归根》的剧照或许乡土的羁绊在我身上已经开始退去,或许这点印记会彻底的消失在我下一代身上。像我深爱的乐队唱的那样“时代最自卑时,大家人海无名里”,不再眷恋乡土的我们是否变成了人海里的no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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