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春天来了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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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黄佟佟
春天来了喝点酒
文|刘颗颗
去年秋天的一天，佟佟热情洋溢地说，“我有个同学住在番禺，他们农庄的菜非常非常好吃，我来组织一下。”于是，八个人分三辆车，在佟佟的指引下，按她的说法是直扑番禺。
那天我们从天河出发，跟着导航一路开过去，四十分钟后，到了一条小河边。河边的路尚未修好，坑坑洼洼的路面积着水，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路的尽头。我们迟疑了，退回到大路上，等佟佟的同学来接。
未几，农庄的主人到了，带我们从另外一条路绕进了农庄。这条路没有积水，但必须穿过一道水闸，闸门很窄，仅容一辆车通过，稍微不小心，车身就会擦到。
三台车鱼贯而出，路面越来越开阔，河岸齐整，树木成荫。把车停在树下后，几步路就到了农庄。农庄不大，绿树掩映下，只有七八间平房，我们随着主人走进其中一间，内心嘀咕地坐在了餐桌旁。
这天晚上，桌上的圆盘一直在转，转到青椒炒肉时，我赶紧按住，怕它从眼前溜了。最好吃的家常菜一定是刚从地里摘上来的菜，热火一炒就上桌。但青椒炒得太嫩会有生涩气，太干就会塌掉，肉片也一样，太嫩就成了京酱肉丝，过干那就成了另一道菜，叫炒油渣。青椒炒肉的独特之处就在于，适中之上多一分干，我定义它为六分干，而这家农庄师傅端上来的青椒炒肉恰恰好六分干。所以要趁热吃，一冷，青椒也会塌掉。
大家运筷如风，最后连最不起眼的土豆片，都吃了两盘。本来土豆是配角，没想到转眼就光盘了，厨师翻出仅余的两个土豆，特别为我们再炒了一盘。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们走到院子里聊天，树枝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影绰绰的，栅栏外就是刚才路过的小河。被雨润泽过的空气有点儿湿，仿若春天。
在院子里，我们零零碎碎说着话，具体说了些啥想不起来了。现在想起的，是佟佟在《我必亲手重建我的生活》中，写过的一段话。
她说，最理想的饭局是这样子的：
“从前中国人之间的饭局，暮春之际，草长莺飞之时，选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天气，三五知己出门到一山清水秀之处，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列坐其次，喝喝酒说说话吃吃菜，‘畅叙幽情’……”
饭局有很多种，最快乐的一种还是因为友情。
所谓知己，不仅是可以坐在一起聊天吃饭，更重要的一点，如美国哲人爱默生所说，“有老朋友的幸事之一就是，你可以尽情地在他们面前犯傻。”
现代心理学的专家们总是强调，要有分寸感，和朋友聊点什么，都要想想清楚，这样我们的友情才能更健康，更平和。
确实，人和人之间的边界很重要，理智的交往可以省却许多麻烦。我们需要“分寸”，但是，我们更需要“亲密”。人们为什么和知己在一起更快乐，就是因为不用想那么多，可以直抒胸臆啊。
因为足够信任对方，好朋友才可以在一起“犯傻”，喝着小酒，说些傻话。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的话，那么“亲密”就是孤岛灯塔发出来的光，互相呼唤，彼此映照。
或许，越是独立的人，才越能体会到友情的快乐吧。
那天去农庄的路上，同车的朋友还在感概，“佟佟身上有一股劲，活泼泼的。她总是把她体会过的、好的东西，一股脑地端出来，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真好。”
在《我必亲手重建我的生活》这本书里，佟佟一如既往地热忱坦率。不仅有“拿什么拯救三餐不继的女作家”这样的饮食指南，也有“千万不要和皮肤不好的男人谈恋爱”这样的生活指南，而且还有专门写饭局的一篇文章，题目就叫“饭局指南”。
文章的第一句话就是，“人生乐趣里，有一项是饭局”。
当然，这样可以“畅叙幽情”的饭局，必须和同类在一起。
这两天上班的时候，发现楼下大叶榕的叶子掉了一地，新叶子已在枝头冒出绿芽。看来，是时候约起，到草长莺飞之地，喝个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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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佟佟——会向瑶台月下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