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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负
文|刘颗颗希望一个人快速地接纳自己,并不容易,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视障的小孩。
五月初,因为要参加“快闪”,我们这些成年人来到少年宫,和雨后彩虹合唱团的孩子一起排练。这个合唱团的成员有普通孩子,也有视障儿童。
老师让我们和身边的孩子主动交流,自由搭配。排练前,我就看中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梳着两个羊角辫,圆圆脸,穿着牛仔蓝的连衣裙,摇头晃脑唱得很投入。她看不见我,我在她身边蹲下来,轻声请求她,“让我牵你的手好不好。”小女孩一甩羊角辫,“不好”。我只好牵起另一个孩子的手,他虽然不知道我们是谁,但一直笑咪咪的。
继我碰壁之后,我们团的另一个团友伏下身子跟小女孩软声细语地沟通,小女孩也只给她牵了一下下,又甩开了。排练间隙,我问团友,“小女孩为什么不让我们牵手啊?”她说,“小朋友说要摸过我们的脸,相当是盖过印了,才能牵她的手。”
和我牵手的小男孩,音准节奏都不错,我问他:
“有学钢琴吗?”
“有啊,天天都练琴呢。”
“累不累啊?”
“好累,每天做完作业都要练两个小时的琴,有时觉都脑子都木了。”
“那怎么办啊?”
“我就悄悄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这个学得脑袋发木的男孩名叫志宏,总想和旁边的人说话,坐在小板凳上扭来扭去的。他的左手被我牢牢地握住,他就用空出来的右手晃来晃去变魔术,对其他孩子说,“快看,快看,手指变鸡翅。”其实志宏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他跟我说,过来少年宫排练,妈妈偶尔会买鸡翅给他吃,烤鸡翅太好吃了,他就记住了。
那天我们排的最后一支歌是《妈妈,我爱你》。指挥问孩子们,妈妈的爱像什么。孩子们有说像太阳的,有说像蓝天的,有个八九岁的女孩子高高地举起手,“我妈妈像清明时节雨纷纷”,大家都笑了,听起来她妈妈总是不开心的样子。他们的老师也补了一句,“我的妈妈就像现在的天气,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
5月12日快闪活动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又合排了一次。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来得早,我跑过去跟她说话,又主动伸出手,让她摸我的手表。终于,她答应和我牵手了。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传喜”。我正在想,传喜传喜,真是一个喜气的名字,她外婆在一边纠正,“秀秀最喜欢逗大人了,传喜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她叫娇秀,秀气的秀”。
我握着娇秀的手,紧挨着她的小板凳坐下了。想着我们团这么多人,总有人去牵志宏的。但唱完两首歌,志宏还是一个人坐着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我赶紧绕到后面,一手拎起他的凳子,一手牵着他往娇秀旁边走。
志宏说:“我今天很早就过来了,你迟迟不来。”他的语文倒是学得很好,还会用成语“迟迟不来”,我无言以对,安排他坐在我的右边,告诉他,左边坐着的小朋友是娇秀。志宏摸了摸娇秀的手,说了一句,“你的手真小,还在上幼儿园吧。”
这天晚上,我一边牵一个,排练很顺利。小“传喜”也没有甩开我的手,看来是接受我了。
第二天就是5月12日母亲节,我们按原计划在少年宫前面的广场上集合,负责吉他和鼓的乐队一早把乐器安置好了。想着一会儿在广场上突然开唱,唱完就闪,心里有一丝“恶作剧”式的期待。
第一首歌唱的是《Remember me 》,成功地把广场上行走的人吸引了过来。第二支歌开始要和孩子们合唱,娇秀和志宏看不见现场情况,由家长领着在一边等。
第一支歌一唱完,娇秀的外婆眼尖手快,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塞进我手里。可能是乐队的鼓声太响了,娇秀有点慌,想挣脱走开,我安抚了一会儿,急得汗都出来了,她仍在“扭计”。少年宫的老师过来牵起娇秀,走到边上,音箱声音没那么响,她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三首歌我和志宏唱得很投入,“妈妈,我爱你,永远爱你,愿时间停驻,让我陪伴你……”
歌声一停,我们马上就闪。我牵着志宏去找娇秀,把他们两个一起交到家长手里。告别之前,我跟志宏说,“志宏,练琴很苦,但不要放弃噢,以后你肯定超级超级厉害”。
不知志宏听清了没有,他笑着挥手道别。我没有告诉他的是,我差点就辜负了他的信任,放弃了他。
在以后的生命中,他一定会被辜负很多次,他的人生将在希冀和失落中反复。但他是个会弹琴的孩子,他的难过因为音乐的陪伴,可以少那么一点点。
(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快闪”活动视频:
此时“有声”胜“无声”)
上期:
唱进了决赛
香港赛歌去
我们要去香港唱
我们的田野
风平浪静的傍晚
In my life
Remember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