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百科李海芳：古城墙
作者简介
李海芳，女，山西太谷人，有诗歌发表于《诗刊》《诗潮》《诗选刊》等，另著有长篇小说《女囚》《猫妈日记》，起点中文网签约作者。
古城墙
一截古城墙被历史丢在风中
斑驳，残缺，寂寞，苍茫
大大小小的机动车绕墙而过
荒草在城头乱长，几只乌鸦
飞来飞去，过路的一群羊
挤在城墙根，挖草
蹭痒痒，拉屎，交配——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与城墙站在一起
合了一个影
繁体字
一个下雪天
我来到父母门前
门上贴一纸条：
飯在桌上，热了再吃
这是母亲的笔迹
母亲写字经常会露一两个繁体字
只是除了这几个字，再无线索
外面的雪已被路人踩踏
完全看不清父母的足迹
前方二百米的路段，也没有
父母的身影。不过我可以断定
他们决不是上山砍柴去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
横穿
为走捷经
我总是要横穿一条急湍的马路
没有红绿灯，没有斑马线
我总是掐着自己的生命，幽灵般
从机动车的缝隙穿过
这是一个错误。除此之外
我每天还在做其它错事
不吃早餐，雨天不带雨伞
试图把一块冰捂热
……
有一天我横穿了一个人
我把此人，当成了
十字路口，广场，沟壑
教堂。而且，这样的错误
还在继续
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小美你好
我知道你不叫小美
这是我给你起的新名字
你的名字我早已忘了
你的地址也被风吹散了
而那个小旅馆还在，那个多人间
还在，你的笑声还在
你臂上的淤班还在
所有这些，一再重现
那晚你在等医院的床位，我在等火车
你和我说了很多话
好像把你后半生要说的话
全说给我听了
后来我收到了你的来信，只是
十六岁的我，还不习惯
给一个陌生人回信
不为什么
一直在等一场雪
从立冬等到冬至，等到小寒
大寒。雪还没有落下来
我还在等。如果你问我
为什么要等一场雪，我会说
不为什么。又如，我到南门
有时走东街，有时走西街
这也没有为什么
我已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路过一个乞者，我放下一个硬币
也不因为我有多慈悲他有多可怜
广场上，我长时间盯着一只麻雀
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又从那棵树
跳回来。昨天忘记给妈妈打电话了
明天我可能要约一个朋友吃饭
这些都没有为什么，我已不喜欢
用因为所以这样的关联词
造句。如果那一天
我对你说我爱你
你也不要问为什么
大雪纷飞
早晨醒来，我看到雪在窗外飞舞
这天国的落英，像字符
又像密码，带着天意
簌簌落下。远山归隐
楼房树木已变得模糊，大地一片空白
我取消了远行的计划
扔掉了许多想法，下楼
一步一个脚印，朝母亲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这场雪的用意，只知道
在我的日子过得尘土飞扬的时候
雪落了下来。
窗口
晚上，灯光会在我的对面
打开一个窗口
有碎花窗帘飘拂
有一个男孩，在灯下读书
我这边就比较混乱了
晾衣架上挂着几件内衣
桌子上堆着果皮，沙发上
斜着靠枕，和我
有时男孩会抬头看过来
我会慌乱，会拉上窗帘，会熄灯
会躲起来。我担心
男孩会误把我这边
当成远方，或天堂
回到童年
公园一隅，垃圾桶旁
拾荒老人正在整理几个纸箱
我上前送她一个矿泉水瓶
却被认出了：
“你是二妞还是三妞？
二妞
你妈还在山上吗？
是
她一人不寂寞？
不
你长这么大了？”
公园的喧闹声瞬间远去
心中又落下那场冰冷的秋雨
那时我光着脚
这位奶奶，不
当时是穿着花袄的兰婶
送给我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距离2019年春节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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