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俊：月夜思绪飘

月夜思绪飘
文/赵文俊
1、一梦醒来，竟然睡意全无。闭着眼，努力地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脑子里只剩下那梦的支离破碎的片断。说也奇怪，本是毫不相干、物是而非的陈年旧事，竟然出现在一个梦境里，而且被跨时间、跨地域有机地穿越到了一个梦里。我想，“朝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抵如此吧？听着窗外空调外机的轰鸣声，看着室内机上闪烁的数字，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的我，怕惊醒熟睡的妻子和小孙女，索性披衣下床，从卧室移步到客厅里。拉开卧室门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怔住了：那从客厅西窗洒进来的月光，如缕缕白纱，静静的，把整个客厅装得满满的。月光照在窗棂上，把窗棂的影印在地面上，又夸张地折射到墙壁上。好一幅淡雅素静的水墨画！“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啊！‘超级月亮’，果然是名不虚传！”望着窗外如银似水的月光，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我急步走到窗前，扯起遮了一半的窗帘，于是，月光更加无拘无束地斜射到客厅的地面和卧室界墙的墙壁上，在洁白墙体的衬托下，散漫着青白色的柔光。窗棂的影子，歪歪斜斜地，被夸张地印在地面和墙壁上，像一副水墨画，静静地铺在我的眼前。这是月光绘的画！静谧，清新，淡雅，恬静！虽无声无息，却像伫立而又翘首远望的少女一样，给人以无穷的遐想和期盼。我轻轻推开纱窗，侧身探首向窗外的夜空望去，但见一轮圆月静静地斜挂在天边，周围被淡黄色的似雾非雾的晕辉包裹着，散发出氤氲之气息。这晕辉，像给月亮裹着一层轻纱般，给人以朦朦胧胧、如梦如幻的感觉。隔巷而居的邻居家三楼顶上那盆风景石榴，在夜风的吹拂下，像即将分娩的孕妇一样，不堪重负地摇曳着挂满石榴的枝叶。那一颗颗石榴，在月光地照射下，熠熠地闪着光。这静谧的夜，这淡雅的月，让我想起了李白《静夜思》这首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咦？在这曼妙的深夜，和这如霜的月光下，为何不像诗仙一样，比葫芦画瓢地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呢？一番搜肠刮肚后，脑子里酝酿出一首诗来：圆月挂窗外清辉洒房间想睹深夜月扯起一窗帘推敲润色了几遍，感觉还有点诗意，便在手机写了下来。
2、
兀立在窗前，望着天空里渐渐西沉的月亮，我陡然有些失落起来：月升月落，月圆月缺；云遮雾断，阴晴难决，这就是月亮的全部轨迹。一个人的一生，不就像这月亮一样吗？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哎！人生苦短，万事难料啊！回想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是五旬开外的人啦！从青春年少到鬓发斑白，从意气风发到老气横秋，从不谙世事到成家立业，蹉跎岁月里，半个世纪的人生之路已甩在自己的身后。人这一生啊，就这么匆匆，像过客，像流星，更像这今夜的月亮，或圆或缺，或得或失。月落，亦可升；韭割，亦可发。然人生却不可重来。叹乎？悲乎？似乎又没有必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常怀一颗平常之心，常饮一杯清淡之水，当为最佳。春有百花秋啖果，夏临清风冬听雪，足亦！思索间，脑海里又想起几句诗来：万籁俱寂时兀自立窗前心叹月影单顾影又自怜
3、
一阵风起，把窗台上那盆吊兰斜伸的茎摇得东倒西歪，“嘶啦”“嘶啦”摩唦着窗棂，使地上那幅水墨也飘逸起来，有了灵动感；窗外那不知名的夏虫，在“啾啾”、“吱吱”地低吟浅唱着，伴着有些暗淡昏黄的月光，给人以迷离恍惚的感觉。忽然，一阵“吱吱呀呀”的自行车声，从小巷的深处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狗的急促惶恐的吠叫，从一只，到几只，最后便乱成了一团，从巷尾向巷口急促地追了过来。“吱吱呀呀”的自行车声停了下来，代之而来的是行人的低吓声。犬吠声低了些许，少顷，又刺耳地狂吠起来。无奈，“吱吱呀呀”的自行车声又响了起来，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消失在沉沉的月夜里。正当我侧耳细听的时候，忽然感动月光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许多，几乎没有光亮了。我疑惑地向天空望去，原来是一团云被风推了过来，不歪不偏地遮住了月亮。这团云，是不是有些太不懂风情了吧？原本明亮的月，因它的“骚扰”无奈地失去了光亮，也搅乱了我赏月的心情。哎！真的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人生，不也正是这样的吗？触景生情，感慨间我又随口吟出几句来：风摇窗台草犬惊夜行人嫦娥忽无踪一团乌云遮
4、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躲在墙角里那不知名的昆虫，许是唱累了吧，吟唱声竟然低了许多。那团遮月的云，在风的推拥下，缓慢地向西南方向飘去。月亮又露出了她温馨的笑脸。巷道里，家家户户的空调一个塞似一个地轰鸣着，演奏着暑夜协奏曲。邻居家那几只大公鸡，绝对算得上敬业又执著。它们一声高一声低的啼鸣着，不时地提醒着我：时候不早了，已是凌晨了。虽然是深夜，站在窗边，却依然明显地感觉到阵阵燥热扑面而来。这和卧室内的温度相比较，真是内外两重天。毋庸置疑，40年的改革开放，极大地促进了我国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极大地提升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同时，随着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由40年前的吃不饱、穿不暖，到如今的衣食无忧、温饱有加的小康生活，现代人的生活标准也相应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那曾经的，摇着蒲扇、光着脊梁，拎一张草席在麦场里、大树下乘凉的旧时光已一去不复返了。这是我国40多年来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这是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发给人民群众的红包和福利。抚今思昔，我感慨万千：推窗欲临风，热浪仍扑面。雄鸡一声啼，
才知是夜间。
家家空调隆，
内外天两重。
四十年前人，如何过夏天？
5、
“呼噜”“呼噜”！鼾声从虚掩着的卧室里传了出来，是那么的酣畅淋漓，那么的无拘无束。已是午夜时分了，悉心看护小孙女睡觉的妻子，估计是实在熬不住了，也沉沉地睡着了。妻子这么累是有原因的。仲夏的夜晚，闷热异常，不开空调，简直是无法入睡。可是，开了空调，至半夜的时候，又觉得凉，需要找东西盖一下身子，不然的话，会凉（Liang）着肚子的。小孙女睡觉极不老实，每次睡觉的时候，总是乱翻乱滚、东倒西歪的，时常把搭在她身上的衣物给踹到了一边，有几次，把肚子给凉着了，还着凉发烧过一次，这让疼爱小孙女的妻子很是担忧。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更不要说小孩子了。因此，每每在小孙女睡觉的时候，妻子都要守护在她的身边，寸步也不敢离开，尽心尽力地履行着当奶奶的职责。我对她的做法曾提出异议，建议妻子不要这么紧张，可以在孙女睡熟的时候，放松一下，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这么疲惫。可是，妻子两眼一瞪，怒斥到：“你懂什么懂？一生（周岁）多的孩子，最怕感冒发烧、闹肚子，怎么敢粗心意呢？那像你，整天倒头就睡，啥心也不知道操！”我无言以对！的确，我睡觉确实有一些习惯：一是入睡快，几乎是沾床就睡；二是醒得早。一般都是在早上五点来钟就起床了。因此，虽然我也非常疼爱小孙女，也想尽一个做爷爷的义务，但基于以上因素，我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妻子这种皇城惶恐的程度。听着卧室里熟悉的呼噜声，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里，看到小孙女正甜甜地睡在梦乡里，是不是的，还吧咂吧咂自己的小嘴巴。那半伸半屈的两只小手臂，像两只卧莲，胖嘟嘟、白净净的，煞是可爱。在那柔和、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小孙女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隐隐地显现出两个酒窝来。她在笑？是的！是梦里的笑。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在小孙女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忽然，睡梦里的小孙女，踢腾了几下小脚丫，一只小手臂潇洒地抡了个180°，一个侧翻，面朝里，咂吧了几下嘴，又甜甜地睡着了。咦？这状态，该不是在做梦吧？看着小孙女憨态可掬的小模样，我心里惬意极了，一下子想起单位一个老哥哥不久前说的话来。他说：老弟，你现在的日子可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你心静的时候，写写诗歌、散文和小说，心累的时候，打打乒乓球散散步；下班了，回到家里，侍弄一下小菜园，哄哄小孙女，既能体验田园生活，又能饱享天伦之乐，简直是优哉游哉的，太让人羡慕了。细想一下，老哥哥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某种程度上说，基本符合我这几年的生活现状。但是，老哥哥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回想自己走过的半个世纪的人生之路，从忍饥挨饿的童年时光，到青涩困顿的青年岁月，又到举步维艰的中年日子，再到日趋安稳的老年生活，人生之四时，少、中、青、老，我有三个阶段处在苦难、压抑、郁闷、挣扎、抗争、拼搏的生活状态，可谓是历尽艰难与困苦，尝尽酸甜与苦辣，最终是踏平坎坷成大道，初沐阳光与雨露，初享快乐与幸福。三十年的小溪滚成河，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用这句话来形容我所走过的人生之路，是再恰当不过了。“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与月”。人生的原生态，就该是这样子的吧？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假如自己没有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艰难苦难的童年经历，没有爬冰卧雪、风餐雨露的军营生活的历练，没有卧薪尝胆、砥砺奋进的二次就业的磨砺，我能够有今天趋于安逸、舒心的日子吗？苦难的经历，是人生难得的教科书，是幸福生活的前奏和序曲。孟子在《生于忧患 死于安乐》中写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文章虽寥寥数语，却深刻地揭示了人生的真谛，读之受益匪浅。人生，就应该有苦有乐、有得有失。不经风雨，难见彩虹！有付出必有回报！宠辱不惊，得失泰然，以一个平常的心态去生活，日子就会越过越好，人生就会越来越精彩。回想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我深刻地体会到：人生的舞台，是没有彩排的。 所走过的路，所经历过的事，就像那一片片落叶，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的过往，只是浮华一梦。静夜思翩跹，妻子睡意酣。小孙一梦呓，咂嘴声声甜。人生多风雨，得失当泰然。苦乐平常心，付出必有还。这就是我此刻的心情！6.
已是子夜时分，我依然是睡意全无。看到奶孙两个睡意正酣，不忍打搅她们，就悄然退出卧室，再次来到客厅的西窗下，品赏月光下的夜景。此时，元月西垂，斜挂在邻居家楼房的女儿墙上。房顶上那株挂满果实的石榴树，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在月光的斜射下，我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地面和墙上。此时的夜景，此时的月光，让我浮想联翩。我猛然想起来李白的《月下独酌》这首诗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在这静谧的夜晚，在这氤氲的月光下，若是有一杯酒该多好啊！此情此景，自己完全可以模仿一下“诗仙”那月下独酌、且吟且诗的豪迈和浪漫。若不，岂不浪费了这难得的美好时光？酒，家里还的确有。只是，几番模拟，我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诗仙”那种自然、那种从容、那种惬意、那种洒脱的感觉。“诗仙”之美名，岂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吗？夜静人不眠独赏窗外月小酒浅入口浮想仿诗仙我哑然一笑！为自己的不自量力，也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嘿嘿！幸亏是独自一人！丑也罢，傻也罢，只有自己知道。不知不觉间，月亮没了踪影。身边只有那朦胧的光，还有那燥热的风。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注：图片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立志军营16载，锻炼出刚直不阿的秉性，把爱和情寄予字里行间，跋涉在诗与文的山间小路，一颗寂寞的心似一叶小舟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作品<家书>、<旅途惊魂>、<春风>、<家>、<母爱>、<母亲>等散见于地方杂志和文学网络平台，现在某机关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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