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翔:乡土百工话蔚州(二)又飞狐古道

流动的蔚县手艺人仔细审视中国的乡土世界,乡土与外部更为广阔的世界从来都未曾决然地分离开来,这种对接是细密而长久的,而乡村中的手艺人是村落中倾向于流动出去的群体之一。从南到北,这些手艺人凭着一技之长,离开他们久已谙熟的故土,投奔到更远的地方。“江苏的兴化,过去聚居着许多面人世家,其手艺数代传承。这些艺人常常乘着自备的小船,带着妻儿,流动到苏南、上海、浙江、皖南一带,以捏面人为生。其中有些艺人习惯跟随在‘戏班船’后面跑码头,戏班到一处上岸唱戏,他们也上岸献艺,故他们特别擅长捏戏剧人物。”当年,那些被老北京人称为“玩意儿”的林林总总的民间手工艺品,和形形色色靠卖艺聊以谋生的艺人,以及五花八门的特殊行业,云集在被人们视为京都最繁华的闹市区的前门,也拥挤在穷苦大众底层生活的象征地——天桥,成为老北京风情中富有特色的旧照和市井生活的一个缩影。民间工艺和工匠艺人成为这个大都市旧日写意的重要一笔。迢迢的乡土阡陌与都市中的街头巷尾在民间艺人的游走和叫卖声中变得切近起来。而在当时,这些手艺和民间玩意儿对于乡村和艺人来说是谋生之需,而对于都市来说,则是最为廉价的娱乐和消遣,它们提供了一条贯通两个文化空间的路径,乡土和都市在这双方面的社会需求下跨越了地域和文化的界限而得以衔接起来。几百年来,在张家口一带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凡是鸡鸣狗叫的地方都有蔚县人”,还有人用乡村俚语诙谐地说,“蔚县人尿泡尿捏个狗哨都能卖钱”。这些虽然生活在乡间村堡中,但终日仰仗着他们的手艺往返于坝上、口外和京津大都市中的蔚县人颇为多见。对于这片在农业之外兼干着多种多样的小手工业来维持生计的村民来说,他们并没有完全秉承金生粟死的观念,而蔚萝川下的这片村堡也从来都不是他们的手艺和生存的界限。蔚县周围绵延的群山中迂回蜿蜒着多条通达的古道。在没有机动运输工具的时代,这些古径一直是华北平原与山西黄土高原、蒙古大草原间的通商要道。这些如今岑寂的古径当年来来往往地行走着蔚州人独特的运货队伍“高脚骡帮”,在以前它们是作为沟通蔚县与外界的主要运输工具,在郑家庄、上苏庄、北口等村甚至出现了拥有百匹以上的骡帮大户。而为了供养这些来来往往跑运输和做买卖的骡帮,沿着古径的村堡开设的草料大店、留人小店、煎饼铺、饭铺、豆腐房、医药铺、杂货铺等琳琅满目。“高脚骡帮”们穿行于乱石巉岩、往返于盘陀曲径,昼夜络绎不绝,它们南下时运出去了草原的皮毛,蔚县的煤炭、白麻、药材、小米、大缸等物资;北归时主要驮回来了花生、红枣等杂货,中原的小土布、棉花,山南的红枣、柿子、核桃等山货。蔚县随之成了关内外物资交流的集散中心之一,既而崛起了八大集镇。蔚县商业历史悠久,最早源于粮食交易。当时的代王城是代国的都城,诸族杂处,经济发达,便开始有了粮食商号、饼铺、粉店、油行。“农有余粟,则以易布,女有余帛,则以易粟”,从农业开始的商品生产和流通启动了蔚县当地的商业,而其发达的手工业,奠定了商业进一步发展的基础;商业的繁荣则又推动了手工业的发展壮大。蔚县传统的小手工业总是和商业结合在一起。蔚县历来就有纺织、织毯、染布、饼面、豆腐、榨油、泥瓦匠、雕刻、石工书画、铜匠、铁匠、编织柳条等30多个行业。过去,蔚县的商业多为私营中小型商业和小商贩,数量较多。据统计,上世纪二十年代,全县有20多种行业近700户从业者。行业有缸行(制酒)、当行、杂货行、盐行、纸行(麻纸、草纸)、毡帽行、裘皮行等。其中缸行、当行、杂货行为三大行。杂货行分货店、货铺两种,货铺零售,货店大宗批发,远销各地。另外,蔚县生产加工的小木货如杈、耙、木锨、把柄、地磨等,除满足县内需要外,还大批运往坝上、内蒙古等地;麻行生产加工的麻绳远销京津和京东一带。传承发展的“土味”技艺繁荣的商业颐养出这一方水土上的安居乐业,多地域文化的交融影响着蔚县古堡间的乡土手工艺不断繁荣发展。直到上世纪50年代末,蔚县工业几乎全部是传统的手工业,门类比较齐全,遍布全县。这些小型商业大部分是夫妻店、父子店和个人经营的小门小店,有的就地取材,加工出售;有的转手倒卖,取得利润。规模更小一些的还有四乡八镇上的各种流动摊点:荞面饸饹、黄糕肉菜、甜糊糊、土豆粉皮、豆腐干、糖大饼、糖麻叶儿、日用小百货、笼箩等。蔚县商业的异常广泛和活跃,带动了蔚县庙会和集市贸易活动的繁荣。旧日,蔚县有村就有庙,据说有70余种之多。因此,除农历八月秋收大忙季节以外,基本月月有庙会,这些庙会的会期少则一天,多则十五天。除了庙会以外蔚县差不多日日有集。这些频繁的庙会和集日成为蔚县商贸最活跃的景象,会场和集市上日用百货、食品摊点生意兴隆,各种手艺人也在那时赶着出售他们的制品。壶流河两岸浓厚的商业氛围,使得蔚县人比一般乡土中的村民具有更多的商业观念,眼光也经常会触及到乡土之外。民国年间,蔚县城内有名的经营京广杂货的“福恒永”“同德厚”“恒升义”,经营棉布绸缎的“文泰锦”“枝祥益”“巨义隆”等都跟外面做着零售和批发的生意。当年,仅蔚县城内的毛皮商号就达百余家,这些被当地人称为“毛毛匠”的从事毛皮行业的人多达半个城。一批又一批技术精湛的毛皮匠人被张家口的大商号聘请去当了经理、案头(皮货裁剪技术员),在张家口近八百家从事毛皮行业的人员中,有近两万是蔚县人。蔚县下平油村田旺高开设的“谦生义”皮号,从咸丰年间一直经营下来,蔚县许多村镇都有谦生义作坊,生产的羔皮八成销往山东。当年,济南皮货商们很多非谦生义货不买;“德巨生”皮号生产的皮袄、皮裤、皮坎肩等一直都是抚顺、大连、库伦、恰克图的抢手货;而“逯元昌”皮号生产的鼠皮、红狐皮、白狐皮、沙狐皮、黄鼬皮等细皮货甚至一直远销到了欧美。受商业观念的浸染,各种民间手工艺很快就会被当地的商业意识所同化,融入经常性的商业活动中。费孝通先生曾经谈到手艺人的商业行为,在商品经济观念较发达的南方温州地区,手艺人筹划生计的意识更为主动,石刻、竹编、弹花、箍桶、裁缝、理发、厨师等百工手艺人和挑担卖糖、卖小百货的生意郎周游各地,挣钱回乡,养家立业。这些漂泊异乡的手艺人和商贩同居家耕地的农家女相结合,就是艺商和农业的结合。本土的社会生活的状况影响着手艺人的制作行为和制品的属性,使这些民间手工艺品具有了商业性质,而手艺人本身也具有了一重商人的身份。备物致用、物尽其用成为传统乡村社会经济生活的一个共同特点和支持乡间小手艺人与小型作坊长期存在的基础。就像蔚县的手艺人所经营的形形色色的小经济一样,都是就地取材,利用了当地最为廉价的原料。比如南张庄的剪纸、郑家窑的陶瓷、白河东的砂器、辛庄和西窑头的花盆、蔚县城纸店头侯氏制作的抄纸帘子、祁家皂的泥彩塑、佘家堡的柳编业等,所有这些在蔚县有名气的手工艺所用的无非是纸张、矿物、胶泥土、竹条、马尾、河柳等最低廉的原料,加工时所用的工具和设备也很简单,而且大多是由他们自己来制作的。他们用细致的工序和工艺流程尽可能多地容纳村堡中闲散的劳动力,生产出精美的手工艺品将其销售到更远的地方,支撑起他们日常的生活。在蔚县的村堡里,手艺人们的商业观念中不自觉地恪守和延续着传统农业生产观念和经济伦理,手艺人的经济行为通常是自发的和不充分的,他们的商业活动受乡土观念的濡染总是带有农事文化的烙印和小农经济相对保守的一面。他们中的大多数,特别是真正生活在村堡中的也不大愿意舍家撇口地去外地经营。但是他们和自己的祖辈不同,他们也许不清楚自己所制作的东西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只要是市场需要的,他们就会去做。在这里,民艺与经济融合,手工艺品的属性也相应地掺杂进商品的因素,更经常地乔迁到了城市和更遥远的域外。手艺人往往是农民、小手工业者和小商人三种身份兼有,而其产品既是民间手工艺术品的同时也成为一种尚能谋利的商品。繁荣的商业颐养出这一方水土上的安居乐业,多地域文化的交融影响着蔚县古堡间的乡土手工艺不断繁荣发展。飞狐古道迁居张家口转眼已然四年,岁月老去,腿脚愈发地不便,却依然喜欢在这山顶上蹒跚,眼前尽是群山,我自然又想起了记忆中蔚县的大南山。蔚县大南山是当地人的俗称,从南山到东山都是所谓的大南山。在这大南山中,有一条古隘道,就是太行八陉之一——飞狐陉。飞狐陉,又叫作常山陉(古代称太行山为常山),今名飞狐口、北口峪,俗称“四十里黑风洞”。在古籍上,飞狐口还曾经有过飞狐岌、飞狐岭、飞狐谷、飞狐道、飞狐关等名称。几千年来,在没有汽车、火车等机动运输工具的时代,飞狐口一直是华北大平原与山西高原、蒙古大草原间的要隘,关内通往关外的重要孔道。出了这条大山峪,北面可以东走辽东,西走甘绥,北上大草原,越过大漠,直达蒙古和贝加尔湖;南面可以东下江浙,南去中州湘楚,西赴陕川。因此,历史上飞狐口一直赫赫有名。一这条长达五十余公里的大山涧沿沟峪两旁奇峰陡起,怪崖悬空,光怪陆离的山势,望之令人触目惊心。正因为险中又有奇,风光别具一格,才成为著名的太行八陉之一,不仅被誉为古今重要关口,而且也成为备受关注的风景名胜。飞狐口位于东北、西南走向的巍巍太行山脉的最东北端,恰在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的交接处,又正好在燕山山脉最高峰——小五台山附近。这一带山势绵延五十余公里,峰峦重叠,悬崖陡峭,平均海拔在1500米到2500米之间。山的北坡,是紧挨山西高原丘陵地带中的蔚县壶流河盆地;山的南坡,则是浊流湍急,沟密壑深的拒马河上游河谷。险要的飞狐口,正是横穿这五十余公里崇山峻岭的一道谷峪。这条长达五十余公里的大山涧沿沟峪两旁奇峰陡起,怪崖悬空,光怪陆离的山势,望之令人触目惊心。正因为险中又有奇,风光别具一格,才成为著名的太行八陉之一,不仅被誉为古今重要关口,而且也成为备受关注的风景名胜。这道崎岖蜿蜒的谷峪,最宽处有百米,最窄处只有不到两米,仅可错过一辆牛车骡驮。峭壁陡立,头顶只能望见一线高天。飞狐口在蔚县境内有三十多公里,在涞源县境内也恰好三十多公里。它的制高点黑石岭,正处两县的交接点上,为蔚县、涞源县的分界线,又是塞外桑干河支流壶流河与关内拒马河的分水岭。“飞狐天下险”,这种说法并不过分。明崇祯年间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的《飞狐口记》,形容飞狐口的山势如“千夫拔剑,露立星攒”,就像新开了刃的昆吾宝剑的剑锋,又像刚打就的钢刀的刀身。山路“回合万变”,如“珠曲蚁穿”,高处“有如天门”,深处“令人旋踵转足”。清代的吴蘖昌《北口峪》诗里说,这里的山有似占铁割出来的峰岭,“疑神疑鬼,为人力当不受”,大有鬼斧神工的势派。飞狐口山奇峰险,直接源于它的地质状况。这一带地形地貌的形成,最早是受到两亿三千万年到一亿三千七百万年前中生代时期,燕山造山运动的影响。由于这次猛烈的地质运动,奇峰突起,形成了燕山山脉和太行山北部山脉的雏形,岈岈嵯嵯的山势初具规模。挺起的部分,成了小五台山附近重叠的峰峦;沉陷的地带,成了北边的壶流河盆地和南边的拒马河河谷。到了六千七百多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时,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又波及这一带的地势。这次又称为新构造运动的造山运动,促使这一带的地层不断隆高,山势不断耸升,海拔达到1500米到2500米之间,最高的小五台山,主峰达2882米。据地质测探,直到今天,飞狐口一带的高峰巨岭,仍在不断运动着,并且持续上升着。当然,这种以地质年代为单位的变化,是人们的肉眼所难以观察到的,甚至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也不易察觉到的。飞狐口的真正“口子”,就是现在的北口。因为一出北口,便是壶流河盆地,山势转平,无险可据。所以,历朝历代,一般都在北口设署管理关卡。北魏《土地记》记载,“代(古籍上曾称蔚县为代)城南四十里,有飞狐关。”显见,北口正是飞狐关所在处。明朝末年,飞狐关的关署还在,署衙门口还有一副对联,上写着:“停车卿问俗,啜茶目看山。”这个口所以叫做飞狐口,据《辽史·地理志》记载,“相传有狐于岭,食五粒松子,遂成飞狐,故此处名飞狐口。”当然,仅只是传说。飞狐口最高最险之处,不在关口子上,而在它的制高点——黑石岭。黑石岭在这条大沟峪的正中间,距蔚县县城35公里,距涞源县城也是35公里。清以前,此处均驻有重兵。此岭海拔高达2000米以上。不长灌、乔木,属高山草甸区。早年此地设有石片垒成的守备城堡。城堡旁正临深壑,壑口架有吊桥。军情一紧,吊桥一拉,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势,古时的战争中,守住了黑石岭,就等于守住了飞狐口这条大通道。想过飞狐口,不过黑石岭是不行的。明代的聂明楷,有“露下天高云亦冷”的诗句,可见黑石岭的险峻。二穿越历史的云烟,作为古今闻名的古战场之地飞狐口,也曾经是抗日战争的战场,成千上万的太行儿女为中国人民的伟大抗日战争作出巨大贡献,他们永远热恋着飞狐口。新中国成立后,著名作家杨朔曾重游飞狐口,为其写下了“龙马精神”四字。飞狐口既是南北大通道,又是历史上闻名遐迩的古战场,古籍上称飞狐口是京城与畿辅的“肩背”,关里关外的“襟喉”。所以,古来许多大的战争,都与这崇山峻岭中的飞狐口有密切的关联。最早的一次战争,是春秋末期赵襄子征服古代国的战争。公元前505年以前,飞狐口以北是古代国的境地,赵襄子的父亲赵简子有心灭代,召集儿子们说:“我有宝符藏在常山之上,谁得到它,我就给以重赏。”别的儿子骑马进山去找,全失望而归,只有毋恤——即后来的赵襄子回来说:“我找到了宝符。”赵简子问:“你找到的宝符在哪?”毋恤说:“从常山上陷代国,代国可以征服。那宝符就是代国!”所谓“从常山上陷代国”,就是走飞狐口这条路线,越过北太行山去征讨代国。当然,那时候还没有飞狐口这个名称。“飞狐”这一名称最早出现在汉初。公元前204年,刘邦与项羽逐鹿中原,被项羽打了个落花流水,想退守到关中去。他的谋士郦食其分析了天下的形势,反对西逃,提出东塞太行之险,北据飞狐之口,西守白马之津,便可以在战略上形成大包围的形势,压倒项羽的建议。刘邦执行这一战略,果然最终击败了项羽。北据飞狐,因为飞狐口据高扼险,兵出飞狐,沿太行东侧南下,正好直捣项羽的背后,项羽腹背受敌,当然要吃败仗。可见,飞狐口在大战役中的重要地位。东汉光武帝刘秀东征冀州群雄直到拿下代、上谷,一举控制了飞狐口这条关隘孔道,无后顾之忧了,才宣布登基。刘秀深知飞狐口的重要,公元36年下令大将杜茂、王霸正式领兵治理飞狐口。从现在的黑石岭附近开始,筑亭障修烽火台,沿山脊直达西边的大同这一段东汉古长城,全长一百余公里,现在还能见到残存遗踪。从东汉初年起,飞狐口成了历朝历代国家重兵驻守的关隘。三国时,建安二十三年,即公元218年,曹操派其子曹彰为北中良将、骁骑将军,率兵北征乌桓。曹彰在现在的涿县打了一仗,然后乘胜沿拒马河西北追击乌桓溃骑穿过五十余公里的飞狐岭,冲出飞狐口,一直打到桑干河畔。这一仗促使乌桓退出到塞外,保证了边塞多年的安宁。遥想当年大军过飞狐古道的场景,那种旌旗遮天,马蹄动地的军容气势,一定十分壮观。魏晋南北朝期间,飞狐口古道成了兵家必争必守之地。晋朝的刘琨、后燕的慕容垂、北魏的拓跋珪,都在飞狐口一带打过大仗,两方兵力往往动辄十几万、几十万,前部军队已经出了这条峪,后部的士兵往往还未踏入关口,声势相当惊人。及至明代,北方边患严重,既修筑了外长城,又修筑了内长城。内长城沿拒马河北岸山脊逶迤而西。用紫荆关、倒马关控制了飞狐口的南面北口,而飞狐口派驻重兵,成了紫荆关外围要冲。明朝三次北京保卫战,有一次就是因为飞狐口失守导致京城被围。另一次土木堡之变,又是由于不走飞狐而绕道居庸,沿途无险可据,终于造成了明英宗的被俘。在伟大的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山红旗漫山岗,歌声震长谷:“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8月15日日军飞机在壶流河上空狂轰滥炸,9月11日日军5000余敌人侵入蔚县境内。10月26日,奇兵出飞狐,杨成武率领的八路军115师独立团夺回蔚县。12月初,日军又纠集3000兵力,从宣、涿卷土重来。我军南撤进入飞狐口。从此,蔚县大南山,东边平西的涞水、易县,南接涞源、完县、唐县、曲阳,西通灵邱、阜平、繁峙、五台,成了著名的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的“小晋察冀”。日寇对我根据地实施扫荡、封锁。我根据地的军民对敌进行了反扫荡、反封锁。扫荡、封锁与反扫荡、反封锁,争夺地仍是飞狐关隘。1938年12月17日,日军辎重队的一中队和驻县城的日军,气焰嚣张地开进飞狐二十公里长峪。我八路军120师359旅711团在峪中腰的明铺村进行伏击,炸毁敌人军车32辆,打死打伤敌军200多名,共缴获步枪81支,火炮一门,机枪11挺,还有大批物资……自此,抗战岁月里,敌人再不敢步入飞狐口。飞狐口成了活跃在我大南山上的诸如宋支队、邱支队、县大队、区小队等下山袭击敌军,开辟西北山、东北山根据地的通道,同时也是川下两岸人民向晋察冀边区运输物资的必由之路。穿越历史的云烟,作为古今闻名的古战场之地飞狐口,也曾经是抗日战争的战场,成千上万的太行儿女为中国人民的伟大抗日战争作出巨大贡献,他们永远热恋着飞狐口。新中国成立后,著名作家杨朔曾重游飞狐口,为其写下了“龙马精神”四字。三如今,飞狐古道在京张铁路修筑通车之后,作为天险要道的功能逐渐消解,已渐渐少见人迹。但是,蔚县决定开山修路,挖掘这里独有的自然和历史资源,依托绿水青山,发展文旅融合的新事业,让飞狐古道作出新贡献。明清以前,飞狐口是关内外通商的一条必经之路,堪称北方的重要商道。其主要运输工具是高脚骡驮,俗称骡帮,穿行在深峪,昼夜络绎不绝,涞源的留家庄,蔚县的郑家庄、上苏庄、北口等村,竟出现了拥有百头以上的骡帮大户。沿峪的大宁、岔道、明铺、北口开设的草料大店,留人小店,饼铺、饭铺、豆腐房、医药铺、杂货铺等八十余家。骡帮北上,主要驮来了津、保杂货,中原的小土布、棉花,山南的红枣、柿子、核桃等山货;南下的运出去了草原的皮毛,蔚县的煤炭、药材、小米、大缸等物资。蔚县成了关内外物资交流的集散中心。从而沿壶流河畔,在小五台山脚下,崛起了八大集镇,带来了蔚县商品生产大发展、经济大繁荣的局面,也使蔚县形成了全国独树一帜的两朵艺术奇葩——蔚县秧歌、蔚县窗花。如今,飞狐古道在京张铁路修筑通车之后,作为天险要道的功能逐渐消解,已渐渐少见人迹。但是,蔚县决定开山修路,挖掘这里独有的自然和历史资源,依托绿水青山,发展文旅融合的新事业,让飞狐古道作出新贡献。1985年,河北省委发出开发“三山一海一坝”的号召,张家口、蔚县两地决心联手修筑这条千年古道——飞狐口。然而,天堑变通途却非易事。就拿北口至马蹄梁这段新建工程来说,全长24公里。沿线人烟稀少,只经明铺、岔道两个小小的村子;河谷狭窄,公路大部分建筑在沙河上。修路时,施工人员发现,这里土石方量大,地形复杂,沿线所经有荒秃山梁,有茂密的灌木丛,有需开凿的垭口、峭壁,有蜿蜒不定的沙河,道路跨河多,全线跨河处、漫水路面长达4175米,受洪水冲刷威胁大,弯道多,全线共有弯道218个,平均每110米有一个弯道,而且急弯多,大部分弯道半径在30米至100米之间,地质复杂,沿线有坚石、风化石、砂砾、腐殖土、坚土等复杂的土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蔚县公路工程施工指挥部,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完成了勘测任务,拿出了施工方案、设计书,成立了“蔚县涞源路段施工处”,一面鲜红的大旗插在飞狐口内。车轮滚滚入峪来。1986年10月8日,道路完工正式通车。北口村南、马蹄梁上分别搭起彩门。马蹄梁彩门的长联书写着“共同富裕,两县人民心相映;古道新开,蔚涞路上传友情”,北口村南门的长联书写着“飞狐道劈山填峪变通途,神通沟搬崖垒堰铺通路”。曾经的战火硝烟早已远去,只留下惊心动魄的故事和无数传奇,以及蕴涵着民族精神的文化胜景。在文旅融合浪潮中,飞狐口积极发展旅游事业,有着“空中草原”之称的西甸子梁风景区成为飞狐口的“名片”。这里谷幽峰奇,蜿蜒险峻,二郎神眼、一线天、黑石岭……鬼斧神工,如诗如画。当地百姓说:“四十里飞狐七十二道弯,弯弯有洞天,处处含胜景。”若春夏站在飞狐口远眺,山坡绿色的地毯上有一团团白色在缓缓移动,那是当地人正在放牧的悠闲羊群。漫漫飞狐古道边,炊烟袅袅升腾,世代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呼吸着巍巍青山的清新气息,顶着有白云飘动的蓝天劳作,枕着恬适的月华日落而眠,经久不变。古朴幽静的自然韵味,闲适恬淡的生活气息感染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如今,再次寻踪觅史迹,古道犹存战马声。时光洪流滚滚,飞狐峪早已把自己纳入现代化发展的队伍中,在诉说历史的同时,快马前行,从未停歇。作者简介田永翔,河北蔚县人。毕业于张家口艺术专科学校戏剧系编导专业,专业技术职称编辑。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张家口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河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企业家联谊会会员,中国民间剪纸研究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会员。先后供职张家口话剧团、蔚县报社、蔚县文化馆、蔚县文联、蔚县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办公室。主编过《壶流浪花》、《蔚县文艺》、《今日蔚州》、《蔚县民间故事卷》、《蔚县歌谣卷》、《蔚县谚语卷》、《蔚县民间对联卷》等。多次荣获省地(市)县及文化部、国家民委、全国艺术科学规划办公室、全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办公室颁发的荣誉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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