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富海:悲情王莽的悲剧人生

悲情王莽的悲剧人生
文/马富海

公元九年农历正月初一的晨曦,若一道淡淡的目光,于东方的天际闪现,大地还沉浸在一片静寂和幽暗之中,天上的星子,在晨曦的注视里,显得稀疏而明亮。
一夜未睡的大新王朝皇帝王莽,已经穿戴整齐,神态平静地端坐在草席上。他微睁双眼,似乎在洞观天下事;抑或是在端坐养神。帝国的万事被搁置一旁,他现在正等待一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他不动声色的脸上,见不出一丝兴奋之意,也未露一毫犹豫之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经历数十年积蓄力量,刚刚实现人生追求的成功篡位者。
没有志得以满后的兴奋和满足;没有大权在握后的唯我独尊的蛮横和霸气;也没有位高人孤的忧郁和恐惧。做了皇帝的王莽,与以往任何一天一样,自然、安静、威严。
未央宫里,数千人在安静而忙碌地做着祭天准备。新王朝的第一个隆重而繁琐的祭天大典,是向上天,向大地,也是向天下万民,也还向王莽自己宣告,国家的一切将从今天迈入一个新的开端。
未央宫外,长安城里,不,是常安城(王莽改长安为常安)里,近百万人在准备迎接这个严肃而隆重的祭天仪式。
长安城外,中华大地上,三千万汉朝国民,在这一天将真正变成新朝的国民。整个中华大地上,亿万物什,都将于这一天褪去那件看不见摸不着,但人人都知道穿在身上的,名叫大汉的外衣。于意识中,不管愿不愿意,知不知道,都将换上这件名为大新的蔽身长衫。
在东海之滨,太阳已经普照大地,人们一如既往地被晨鸡唤醒,开始一天的找食忙碌。他们不在乎,也未必留意这件不能避寒取暖的外衣正在更换。而长安以西,那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们,不知道,甚至在以后很多天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种身份。
肯定也有不少人陷入激动和幸福之中,也有人沉入愤怒,嫉恨和悲伤里。但处于漩涡中心的王莽,却是平静的。虽然他看着穿在身上的,梦寐以求的皇帝龙袍;虽然他能感觉这龙袍将覆盖他所能想象到的天下万物,但他,仍旧将自己的情绪压抑在内心。
因为,王莽拥有掌控自己的能力。

从二十五岁进入权力机构,到五十四岁称帝,王莽一直都是用儒家思想规范自己的言行;用儒者构建自己的人设;用儒家理念谋取自己权势,一步步把自己打造成波涛汹涌的大汉帝国里的定海神针。成为帝国官僚系统和人们意识里,离了谁都可以风平浪静,唯有离开了他王莽,官僚机器会无法运转;人们的生活会混乱不堪;帝国会面临倾覆颠倒的恐慌迷乱,不能没有的新圣人。
大汉帝国的大趋势,一直若奔驰在铁轨上的火车,按照王莽的操作,向着王莽预想的方向全力前进。
在如此大势面前,不只是任何一个试图在车轮下遏止火车的石头会被辗轧成齑粉;连火车上的人想中途下车,也会被摔得粉身碎骨;甚至连火车上没有坐稳的王莽亲人,如失手打死仆人的他的儿子王获,也被当作驱动火车加速前进的煤炭,投进火炉中焚烧。
但是,当上了皇帝,成功改朝换代后,帝国的火车在固有的惯性力作用下,还得继续向前奔驰,而不能停下。
王莽当然想让火车停下来,他当然想以一种稳健的方式建设他的新帝国,从名称到实际、从表面到根本、从人们意识到帝国架构,实现王朝的全面转变。
他面临的困境使他明白,火车停下来,只能是车毁人亡。
他的困境源于儒家理念。这是他能够成功的力量所在,他不能抛弃这个路径,他必须继续依赖这个路径。因为,他画出的大饼—–新帝国的建国蓝图上,篡汉自立,和逼死他儿子一样,仅仅是一个加油站。加完油之后,火车只能向着那个缥缈模糊、又金光闪闪的天国,以更快的速度驶去。
那个所谓的最美好的国度,就是按照儒学的六经模拟出来的社会构架,是儒家先贤对西周王国修改后而设计的理想国。
下一步,王莽只能用六经的国家模本来改造自己的新帝国了。
三由一个大汉帝国的模范忠臣,蜕变成一个推到大汉、变换名字、自己称帝的奸雄,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篡位夺权的事实,也逃不脱大奸大骗的恶名。怎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因此身败名裂呢?这可是严重违反了儒家的人生道德信条“忠恕仁义礼智信”的作为啊!用儒学包装自己,靠儒学立国的新朝,怎样才能从儒学理论里找到依据,来证明自己篡位的的合理性呢?
不成器、不像样子的刘汉皇帝,阻碍了儒家天国的建设是他们丧失权力,丢失天下的最根本的原因:国家在刘汉皇帝手中败坏,刘汉皇族里没有人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当时的儒家圣人,只有儒家圣人才能拯救这个国家,而他王莽是当时唯一的儒家圣人,所以只有他王莽当上皇帝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这个道理很简单,也很实用。但自己说出来,没有用,上天说出来,才能起到蛊惑人心的作用。
于是,各种天启、谶言、符瑞,使曾经非常神圣的天命所归理念,庸俗化、广泛化、经常化地出现。各地的投机分子们,纷纷假冒天命使者,骗取富贵。此风气在夺位之前已经泛滥成灾。但那是拥立自己称帝的,只能激励,不能制止。夺位后,这些假冒天意的人、这些宣称可以直接与上天通信息的“先知”们,肯定会继续招摇撞骗。如果被其他人利用了怎么办?即使不被利用,仅仅靠简单的神迹造假,就能获得富贵,岂不使已经腐烂不堪的社会,加速走向崩溃吗?
不能再提倡,却又禁不得。禁了,会使自己的皇帝位失去依据 、散失民心,同样会使社会崩溃。
篡汉自立是上应天命,下应民心,那篡汉之后呢?如果仍旧不能改变眼前所面临的混乱、腐败、困顿的社会困境,思变的民心,失望之后,会陷入更严重的焦虑、烦躁、暴戾,愤怒状态,社会大混乱仍旧不可避免。

王莽很清楚,他之所以能成功篡汉,是因为西汉后期的几个皇帝要么是小儿,无作为;要么是如汉哀帝那样傻缺,不作为。(汉哀帝是个同性恋,宠爱美男董贤,不理朝政,曾打算把地位让给董贤,荒唐到没边。)导致外戚权力膨胀,逐渐将皇帝的权力转移到外戚集团手里。
一代雄主汉武帝,临死前,最担心的,就是钩弋夫人会依靠外戚力量控制八岁的惠帝,而逼钩弋夫人自杀。但皇帝世袭,不可能代代是雄主,无力驾驭群臣的皇帝,相比于更威胁自己帝位的男系亲戚,和无任何血缘亲情的大臣,更信任和依赖威胁不够大且有亲戚关系的外戚,他们似乎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
但权力这种东西太具有诱惑力了。没有权力的人,梦想拥有权力;拥有权力的人,自然地想着独占权力。只不过有的人独占权力后,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满足自己低级、简单、无聊的物质欲望和野兽欲望,有的人是以天下为己任,要实现的是自己为国为民的远大理想。
王莽就属于后者。
而王莽,早已经通过天命所归,把自己的命运与儒家正统思想融合到一起,把自己打扮成唯一一个可以建立儒家理想国,让全国人民都生活在儒家理想国里,过上幸福生活的再世圣人。
第一个把儒家思想与上天意志结合到一起的,是汉武帝时期的董仲舒。他是大儒,他用天命所归的理念,解释说皇帝是上天之子,代表天治理天下。从理念上解决了刘汉代秦的合理性问题,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几十年后,王莽就把只有大儒能解释的天命所归的大道理,泛化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充当上天的代言人,普通人也可以用石头、铜板、刻字,甚至草地禾苗上踩踏的印迹,来宣称上天的旨意,轻轻松松解决了王莽代汉的合理性问题。
王莽当然知道,这些民间大师们都是一些名声不怎么样的街头巷尾的流氓无赖骗子,靠这些人鼓吹自己代汉,说服力并不强。所以,除了制造天意之外,他还找到了另一个迷惑人的玄而又玄依据:王莽代汉是汉高祖刘邦的遗命。这是梓潼人哀章玩的小把戏,言刘邦斩白蛇起义反秦,夺得秦朝天下,二百年后,还天下给白蛇——-即王莽。
这样的小把戏拙劣至极。
天命也好,遗命也罢,只能暂时骗骗普通老百姓,只不过是迎合了社会危机、人心思变时期的心理动因罢了。时间久了,社会混乱不能解除,人们的生活依旧没有希望,还会有新的天意或者遗命出现。到那时,社会还会陷入不可控制的动乱。
而且,这些掺杂着迷信思想的庸俗儒学,与正宗的儒学相违背,不信“怪力乱神”的孔子儒学理念,让正统的儒家子弟对这样的庸俗做派嗤之以鼻。王莽必须用孔子的正宗儒学抑制这种庸俗儒学。因此,于儒家经典六经中,为自己帝国寻找突破当前困境的出路,以彻底解决内心尊奉儒学为真理,与现实作为里丧失忠信之间的矛盾,和彻底解决自己和自己代表的儒学群体,作为儒学圣人和圣人追随者所面临的言行不一的尴尬困境。
忠于儒学,信奉儒学,完全按照儒学六经的内容来构建新帝国,不仅可以淡化篡汉恶名,还可以用刘汉皇帝们不能尊崇儒家六经,阻碍构建和建设儒家理想国的罪名,把刘汉皇室置放到儒学的对立面,而被儒生们唾弃之。因为,多年的包装,早已经把王莽打造成西汉末年的唯一儒学圣人,因此,只有他王莽才是正宗的儒家代表,也只有他王莽才能建成和建设好儒家理想国。
这就解决了儒学是新帝国的理论支撑,儒士阶层是新帝国的组织支撑的大问题。为了进一步保障这两种支撑继续坚强有力;为继续维持新帝国的根基的坚固稳定,王莽只能沿着那条儒生们信以为真,现实中被荒废了四百多年的老路前行。

继续向着儒家最高的理想前进吧!
儒家推崇的西周井田制,要恢复,散落全国各地的儒生,要召集到都城长安,授予官职,给予俸禄。没有土地,就没收全国的土地,没有钱,就铸造大额面值的铜钱……
王莽和他的儒生群体以为,被奉为经典里的儒家理想国,一定是伟大的儒家先贤们设计出的完美国家构架,在信奉儒家思想为正统,在全社会都认同并尊奉的环境里,遵照先贤们的设计,去构建社会,去建设国家,一定会畅通无阻,高歌猛进、万民欢腾雀跃的。
王莽太小看社会的发展进步;太不了解历史的进程是不可逆的了。井田制的崩溃和向地租制的演变,是社会发展的正常进程,政治家只能顺势而为,怎么能逆势而行呢?
结果呢?篡汉自立并没有使王莽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反而是锐意改革让他的帝国陷入分崩离析,战乱不止,并于混乱中而国破人亡。

在公元9年的新年第一天的早上,王莽还看不到这个结局,虽然他内心里也非常的忐忑不安,但他还是相信自己能够掌控住局势,还是相信儒家先贤;还是笃信先贤们修改设计的理想国,可以拯救已经糜烂的社会和已经危机重重的国家。儒家学说,曾经在汉武帝运用下,开创了西汉帝国强盛局面,在自己运用下,使自己得以顺利篡位登基,再往前推进一步,按照先贤们的设计构建新朝,也一定能解决当前面临的危局,再一次获得成功的。
其实,也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人总是路径依赖,因为,人只能活一次,人的经历和成长只有一次。超越自己,还有可能,完全否定自己的过去,重新开始,却万万不能。况且,王莽在成长过程中接触到和运用到的,只有儒学思想。这成熟的,已经成功的途径,早已经决定了他面临问题的时候,只能再次使用儒学思想。这是他的思维的局限性,同时,也是围绕在王莽周围的那一群儒生唯一能选择的路径。
搭建一个儒家的理想国吧!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的新帝国实现合法化;只有这样,才能让新帝国被人们认可和承认;只有这样,才能让已经糜烂社会度过危机,而且,改制必须成功,也只能成功。作为当时影响最大的儒家代表人的王莽,也和那些围绕他身边的群体一样,都坚信这个儒家的理想国可以使社会变得美好,可以使人们过得幸福、可以使国家变得强大。
王莽的利益和命运,与他的帝国的未来和命运,以及儒家理想国的命运已经捆绑一起,形成一个统一体。
在这个统一体中,只能王莽一个人配当皇帝,帝国只能属于王莽,王莽只能完全实行儒学倡导那种国家形式;只有儒家的那种国家模式才能使帝国解除眼前的危机,使之发展成一个强大美好的国家。
新帝国的命运,王莽和他的周围的群体的未来,民众的信任,全都寄托在儒家理想国构建成功上。
然而,儒家的理想国却不能承担这些,因为那是一个无法建设的空中楼阁。四百多年前已经崩溃的旧制度,早已经被人们唾弃,在实践中更是行不通。
有的人埋怨人们太过自私,舍不得已经侵夺的利益;有的人埋怨人们信仰不够虔诚,只在嘴上喊着尊奉儒学,遇到现实利益与信仰相矛盾的时候,就违背了自己的信仰和自己宣扬道德,他们骂得很对,但他们和王莽一样,忽略了社会发展的方向是向前走,而不是向后看齐。

但我们仍然敬仰王莽。
因为,他勇于担当。当社会陷入危机,帝国频邻崩溃之时,其他人都在逃避,沉默,甚至浑水摸鱼、顺手牵羊添乱之时,王莽却勇敢地站出来,勉力承担改造社会这一重任。
因为,王莽明智。他看得见社会矛盾已经非常尖锐、难以调和,看得清社会问题已经积重难返,必须经过全面的改革,才能克服危机,挽救人心、社会和国家。他没有浑浑噩噩糊涂度日,没有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而是运用自己的资源和能力,去改变着一切。
因为,王莽高明。在社会陷入混乱之前,他没有等待混乱爆发,进而利用混乱和战争上位,而是凭借高超的技术手腕,和平的方式,最小程度的伤害社会、国家,成功的完成权力的全面转移,然后进行改革。至于汉之奸贼之说,不过是旧道德的贬斥。为国为民,实际掌握权力的人应该拥有一个与实际相符合的名号。如果一个现在人还拿旧道德去丈量一个古人,只能说明这个人是一个穿着中山服拿着手机的,与王莽同时代的古人,而且还是一个腐朽不堪的刘汉皇室的古人,他心中完全没有国家人民,只有天下只能姓刘的愚昧和偏执。
因为,王莽不怕失败。改革之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过,既得利益者总是千方百计地的反对和破坏改革,中国历史上的改革家大都以悲剧结尾。风险与机遇并存;成功与恶名相伴,勇敢者只求违心无愧,岂论荣辱得失?
悲剧人生的悲情王莽,尽力了,也尽心了,尽职了,也尽责了。后来改制失败,国家混乱,战争爆发,他也很无奈。
他当然要对这些负责任。
但作为王莽,这一生,他并没有虚度白过,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他成为了应该成为的人,他把自己的人生做到了极致。他确实是一个事业和名声上的失败者,但他的失败和死亡,相对于自己的一生的追求,仍然是无憾的,这是英雄悲壮可敬的人生!
【注:图片源于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马富海,新野一教师,爱好旅游,钓鱼,看书,作文,吟诗,独坐,睡懒觉。床上日月长,梦里天地广。视睡好觉是重要的事,别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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