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刁仁庆：飞雪曲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466】
飞雪曲
河南南阳 刁仁庆
前言
小小说《飞雪曲》是作者1981年创作的习作。发表在《解放军文艺》1981年5月号上。当年被《解放军文艺》杂志社评为“战士好作品一等奖”和济南军区“文艺创作一等奖”。现在翻出来晒一晒，谨供回忆和纪念。
月儿悄悄地钻进了乌云中，顿时天空黑暗起来。徐军和杨辉不约而同地向天空望了望，星星不见了，整个天空一下子像蒙上了一块黑布。徐军用枪柄碰了碰杨辉道：“看来要下雪了！” 杨辉把头扬了扬，几颗小雪粒正打在他的脸颊上，尖疼尖疼的。他忙道：“真下起来了，走！咱们到岗楼里避避吧，真扫兴！”两人对视了一下，黑暗中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着亮光。他们无言地走进了岗楼里。 徐军和杨辉是刚入伍的新战士，他俩同住一个家属院，又同在一所学校念书，从小就好的一个人似的。前天分兵，又分到一个新兵连，一个班。今天晚上他俩是首次站岗。连队规定新同志两个人一个班，一班一个小时。这不，刚刚接岗不大一会儿，可下起了雨夹雪……
两人挤在一个岗楼里，沉默了一会，徐军低声地道：“天这么黑，你怕吗？”杨辉反问道：“你呢？” 徐军道：“两个人我就不怕了，如果一个人……唉！你看，往咱营房的路上怎么有灯光？是不是……” 杨辉道：“你还是男子汉哩，胆小的不如我家那只花猫！” 徐军道：“你胆大到那边看个明白回来！” 杨辉把脖子一伸：“输个什么？” 徐军道：“又来了，谁跟你打赌？要真把你吓坏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你妈就你这一个宝贝！”停了一会，徐军问道：“什么时间了？” 杨辉道：“鬼才知道呢……现在大概不下雪了吧，我出去看看。” 杨辉走出来，这时，他确实看见路边的灯光一闪闪地向他们走来，不禁脊梁沟一凉，马上又跑进了岗楼，口中却说道：“下的更大了，雪粒打在脸上疼死了。起来，让我站在里面！”杨辉胆子小，此时心里就大跳起来。为了壮胆，杨辉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想家吗？” 徐军道：“怎么不想，我刚才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妈在家哭呢，我好像在部队死了。” 杨辉忙道：“坏梦，坏梦，你明天准不吉利！” 徐军道：“谁说的？梦与现实正好是相反的，说不定以后我立了功，我妈在家笑呢！” 杨辉道：“但愿如此！”说完两人都笑了。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雪下的更大了。徐军和杨辉望着黑乎乎的天空，有点茫然。一时，杨辉又问道：“你昨天想家想的都哭了是不是？” 徐军道：“谁说的？那是风把眼泪吹出来的，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哭呢！” 杨辉道：“好，以后咱们谁要先掉一滴眼泪豆就罚谁买油条吃！” 徐军道：“又打赌呢，好吧，一言为定！” 杨辉道：“你放心，咱姓杨的就不知道眼泪怎么个掉法，就看你了！”一阵寒风卷着雪花飞进岗楼里，卷进他们的袖筒里和脖子里，好冷啊，他俩禁不住上牙和下牙“得得得”地打起架来了。
杨辉是个不说话急得慌的人，又道：“小军，你说你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徐军若有所思地道：“我见到巴金，冰心就是最大的幸福！还有孙犁，魏巍，王愿坚，徐怀中，蒋子龙等。他们给我们写出了那么多的好书，我一读就全身来劲。我很崇拜他们，可我没那福气见到他们。” 杨辉道：“真是说不上三句话，就知道爱啥不爱啥。唉，你写的稿子总共登几篇了？没有？我说你别白费劲了，你写的那些稿子人家就不一定看。我听我姑姑说，稿子一邮到……什么部？” 徐军道：“编辑部！” 杨辉道：“对，编辑部，我听说一邮到那里，人家看都不看就烧了！” 徐军道：“你懂个什么！烧倒是可能，但不一定没看。唉，我问你，你最大的幸福是什么？不是恋爱吧？” 杨辉道：“去你的，我最大的幸福是能见到电影演员，像达式常，王心刚等，他们扮演的人物，太使人崇敬了！” 徐军道：“见他们也不能让你当上电影演员呀！” 杨辉反问道：“巴金能让你当作家？” 徐军无话了，一阵沉默。 突然，路边那灯光靠近了他们，徐军一惊道：“小辉，那灯光又出现了，是不是……是向咱们走来的。怎么办？” 杨辉更是惊慌。他们在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人，哪遇见过这种情景？杨辉道：“再看看，要是过路的老百姓就放他们过去！”徐军道：“你知道坏人穿什么衣服？我们要警惕！看，还是两个人呢！” 杨辉忙道：“小声。” 徐军低声道：“怎么办？” 杨辉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心里光跳跳！”然后又自我安慰地道：“他们俩，咱们也是俩，咱们还有枪……” 徐军道：“别说了，没时间了，把刺刀上好。先说好，谁也不准当逃兵！” 杨辉道：“也不准流泪！”
闪闪的灯光愈来愈近了，徐军和杨辉同时冲出岗楼，大声喊道：“干什么的？不许动！”那两个人顿时站住了。其中一个问道：“口令！” 徐军和杨辉顿时傻眼了，因为他俩早己经把口令忘得一干二净。那人又问：“口令。” 徐军道：“我们是站岗的！”那人道：“什么站岗不站岗的，我问你们口令！”这时他们才听出来，来人是他们连的指导员，后面站的是连长…… 指导员和连长原来是怕这两位城市成长起来的新战士害怕，所以才边走边亮着手灯的，谁知竟然把他俩吓成这个样子……
徐军和杨辉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道：“指导员，连长，我们把口令忘了！”指导员严肃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忘了就得罚你们。给！把雨衣穿上回去！” 徐军道：“指导员，连长，这……”连长道：“回去！” 徐军和杨辉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问，只得回去…… 次日起床，徐军和杨辉一看，门白雪皑皑，一马平川，独有连长和指导员的门前各有一道模糊的脚印，一直伸向远方的岗楼边……这时徐军和杨辉忽然明白了指导员、连长的用意：他俩站到了天亮！两位新战士互相看了看，心中激动起来，禁不住热泪往下淌，往下淌……
作 者 简 介
刁仁庆，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近几年来，着力创作长篇小说系列“流金岁月四部曲”：《三十岁的诱惑》《40岁的女人》《五十岁的城堡》（又名《一个人的爱欲城堡》）和《六十岁的秘密》。这四部曲均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前期已出版过《刁仁庆纪实作品集》、小说集《明月照我心》、小说自选集《有雨的季节》和《漫道情关》等作品。共出版发表文学作品500万字。其中，短篇小说《飞雪曲》获济南军区1983年度文艺创作一等奖和《解放军文艺》杂志“战士好作品一等奖”。小说集《明月照我心》获南阳市第三届优秀文艺作品二等奖。长篇小说《40岁的女人》获南阳市第四届优秀文艺作品一等奖。《一个人的爱欲城堡》获南阳市 第九届“五个一”工程奖。《三十岁的诱惑》获河南省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南阳市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和南阳市第五届优秀文艺作品一等奖。《六十岁的秘密》获南阳市第十一届“五个一”工程奖。当过兵，在部队和地方从事过新闻、文艺创作工作，曾在乡镇任过党政职务，现任河南省南阳市宛城区政府党组成员、副县级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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