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高定杰：初春，我在小草河畔满眼泪花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532】
初春，我在小草河畔满眼泪花
河南邓州 高定杰
过了惊蛰，雷还没有响起，不知蛰伏的虫儿是否已经苏醒？而宅家月余的我，却像从冬眠中醒来的虫子似的，急不可耐的从终于解封的小区里钻了出来。见到了久违的景物，我的眼中噙满了泪花。抬头望，天依旧阴沉着。也许是遭到了新冠病毒羁绊，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滞，太阳被残冬的阴霾裹挟着，始终不能发出太大的热量。但还是有几缕阳光撕破云幕，将柔和的光洒向了大地。
小草河畔的疙瘩柳已知晓了春的讯息，早早地换上了绿装，长长的发丝撩拨着河水，惹得河面笑出了酒窝。疙瘩柳虽然长得弯腰躬脊的，浑身的疙瘩，模样有点丑，却是春的信使。每年春之初，我还在冬寒里畏缩时，它已咧开了无数鹅黄的小嘴，笑迎春风了。水边和岸上的小草纷纷探出了圆圆的头，露出了尖尖的角，高的，矮的，翠绿的，黄绿的，一片片，一簇簇，挤挤挨挨，草丛中点缀着蓝色的、黄色的小花，只是还没有蜂和蝶。水中墨绿色的草顺着水流舞蹈着，寸长的小鱼成群结队的游，像一团团飘浮着的墨迹。小草河被草们打扮得名副其实，在草的映衬下，河水近乎青黛。气温还不高，但风已不上身了，有春风拂面之感。顺着河岸信步而行，心也开始信马由缰。看着那棵我不怎么待见的疙瘩柳，想到因可恶的病毒而导致的这个窝囊的春节，霎时又勾起了我自幼根植于心的厌春怨春的情绪。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的我，对春天最直接的记忆就是饿肚子，对于诗人们赞美的春的鸟语花香，我和我的祖辈父辈们是不感兴趣的，我们关心的永远都是，下顿饭如何填饱肚子。从记事开始，盼望许久的年的欢娱总是短暂的，况且，那时过年的欢乐在今天想来也满是心酸，能割上二斤猪肉那就是一个肥年。清楚地记得儿时的一个春节，生产队召开忆苦思甜大会，每人一碗野菜汤，想到家里已备好的美味不让吃，我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在恋恋不舍地送走年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等待麦子成熟的漫长时光，“前望麦熟一月期，老稚相劝聊忍饥”，这是青黄不接的春天的真实写照。印象中，似乎没有“春种一粒粟”的农事，有的只有为遍地的麦苗而劳作。为了不饿肚子而饿着肚子劳作，个中滋味，除了亲历者，谁能说得清？在这个叫做荒春上的季节里，家里的粮已磬，仅有的红薯和红薯干也开始计划着吃，人们都将眼光投向了田野沟渠的野菜。因此，星期天和放学后，剜野菜成了我必须完成的课外作业，以至于后来学生物课时，那些洋气的草名，我都能用俗称一一对应。
那个时候真是饿疯了，疯得只要感觉能吃的东西都敢入口，有时想，神农尝百草算什么，我尝过的何止百种？那时也饿怕了，就此落下了害怕春天、厌恶春天的偏执心理。后来日子好过了，春荒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我也开始喜欢春天了。春的万物复苏，春的百花齐放，春的莺歌燕舞，咏春的美篇绝唱，都令我心怡，令我振奋。“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名言说得好，春统领四季，全年的打算应在春之初就定好。其实，细想想，人生何不如是？事业，健康……一言以蔽之，人生的幸福，无不应在青年时期就打好基础。然而，单就健康而言，多数人并没有为自己制定一个优选方案，人的疾病其实多是人类自身的不节制而起的。春季本就是疾病多发的季节，许多有旧疾和“富贵病”的患者都会在青草芽发的时候去输液，这也是我诟病春天的另一个理由，虽然我心中也明白，这种微词对春来说是不公的，应该指责的是人性中丑陋的一面。君不见，即使从困苦中走出来的人，也有在富贵或者仅仅只是富裕之后，将享乐甚至是奢靡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皇帝老儿和贪官污吏自不必说，就拿普通人而言，放眼当下，身处盛世的人们，很多人全然无视老祖宗“美物不可多用”和“病从口入”的箴言，恨不能尝遍世间美味，只吃得血压高、血脂稠、血糖升，一身的富贵病。更有甚者，为了炫耀或者炫富，将蝙蝠之类令人作呕之物当作口中美食，真是将食欲演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2003年的非典和眼下的新型冠状病毒等等疫病灾难，其疑似根源无一例外的指向了人类对野生动物的贪食。
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将潘多拉魔盒打开，使病毒肆虐人间，让天下生灵涂炭，人类对大自然的贪婪和掠夺，受到了大自然加倍的惩罚。这个春天，我们的国家为战胜疫情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至今我们的武汉同胞还处于围城之中，渴望着浴沐春天的阳光，真真地叫人生怜，实实地叫人心疼！春天并不会因为人的好恶而改变气候特征，也不会因为残冬的阻拦而停下前行的脚步，虽然今年的春天在新冠病毒的淫威之下显得有点沉闷，但春天还是像眼前的河水，如约而至了。如今已经非常热爱春天的我，孑立在这初春的河畔，望着一河东流的春水，祝福也随着这小草河的水，进湍水，入淯水，汇汉水，最终融入江水，我仿佛看到了，武大的樱花已经盛开，我的祝福也已送达，武汉的父老兄妹笑了，满眼泪花，顿时，我也满眼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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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高定杰，网名端立易水。幼时常作文学梦，及至成年，工作家庭琐事缠身，加之心有惰意，平时充电不足，笔力不逮，因而在文学路上只能看人疾走，自己则踟蹰前行。然始终文学初心依旧，咬文嚼字习惯未改，每有灵感显现，必捕捉在案，偶有拙作，不揣浅陋，呈与亲朋同好，以博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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