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如此之一:年这个害祸

年来如此之一:
年这个害祸
南坡豆翁
汉中方言里,害祸指的是邪恶、狠毒,给人带来困厄、灾难、悲痛的物事儿。年,正是如此。年在民俗研究中,是一个重要的板块。一是它是一个年头的起首,诸事万物以“元”为统领;二是中国是一个农耕文化久远的国度,农历年首自然很得尊崇;三是过年那阵,我国大部地区处于隆冬酷寒季节,一切农业生产、农事活动都到了休眠时节,农人们有了大量充裕的空闲时间来享受秋收冬藏的醇美,享受歌舞欢庆的快乐。民俗中把“过年”这个节庆活动分为年前、新正、元宵三个片段。按照习惯,一进腊门,就算进入了过年的程序。腊月初八日,人们家家户户都要熬煮由大米、小米、绿豆、果仁、花生、瓜籽、萝卜、芹菜等八种常用粮果稀粥,意即八日食八,事事发达之意;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粥内原料愈加丰富,还增加加入肉丁、大枣、葡萄干、枸杞等高营养原料。孩子们还要把饭碗里食用剩下的一些粥饭,给核桃树、梨树、桃树等果树“喂腊八”,那时流传最广的童瑶就是“核桃树,喂腊八,明年结个大骨抓”。在半月后,就是腊月二十三,那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家家扫舍除尘,贴门神、祭灶神,祈愿灶神爷爷“上天言善事,下地降吉祥”。接着就是各有安排的杀年猪、做豆腐、买年货、写春联等环节,直到除夕这个最隆重的节点。夕与年,它是两种给人们带来灾难的恶兽。相传每当人类收藏之后、严寒当中,便冲进村子糟蹋粮食、残害人畜,给饥寒的人类造成恐慌和灾难。人们在腊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敲锣打鼓,燃起篝火堆、点燃爆竹(青竹竿,点然后爆裂发声),门头、窗户挂上红布,通夜守岁,用来惊走、驱赶夕和年这些凶兽。
次日天亮,人们纷纷向亲邻奔走,见人即招呼 “过年好!”“年过得好!”庆贺年被驱走,“过年”成功;孩童们给长辈磕头问候,长辈给孩童钱币压岁。大年十五元宵节,是年来第一个月圆团圆日,俗称“上元节”,这一天各村社、街巷都要开展各种民间杂耍。各家在吃了元宵后,就把彩船、社火,狮子、龙灯“一夜鱼龙舞”,狂欢直至深夜,还要把这些与过年、与鬼神有关的“灯”送到江河边、空旷处“送灯”。这就算把年过完了。在旧有的除夕夜(又叫大年夜)里,一家人围炉团聚,吃着自产的瓜子、果核、蔬脯,拉呱当年年景,憧憬来年心愿;临末了,全家人都要洗澡沐身,以期干净过年,清爽迎新。即使水很紧缺的情况,或是碎小娃嫌洗澡麻烦,也要人人洗脚。记得我们乡村里就传“三十晚上洗了脚,腿长……”说的是每每能赶上吃好东西的时机。临睡前,家长或者老者,会点评这一年来老大耕种如何,那些经验可取,哪些不足当戒;老二读书情况,还要苦钻,还要细研,力争来日榜上挣名,折桂有影;女儿怎么女工要细,娴熟进步;幼子长长身量,帮辅大人,促进成长云云。而如今,人们满脑子里都是银钱。在除夕夜呼朋唤友,山吃海喝,要么牌战通宵,要么对屏狂聊,很少与爷辈、父母等老人们交流恳谈。更有一些人,为了“生活所迫”吧,聚在一起密议如何在工程中钻营,获得巨利;要么设套使钩,拉下上司自己上位;要么筹谋怎么铤险,邪门歪道掘金披锦。对年,对家庭,对人生、对社会,少了本有的敬畏…..人们意识里的年这个害祸,似乎早已远去;但是,在满神州华人准备狂欢过年时,害祸的狰狞面目出现了——新冠疫情爆发,动物把人类禁足在家庭这个小小囚笼里……
南坡豆翁,原名王博,陕西省作协会员,汉中市汉台区作协副主席,《汉风》执行主编,出版散文随笔集《且听风吟》,在《延河》《东方散文》《华商报》《汉中日报》《北极光》等公开报刊发表作品数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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