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谣》第二十四章：那就他吧

《清风谣》第二十四章：那就他吧王不惠
巴清刚回家，左右就来了，前几天她托左右去窑口定制了一批盛放胭脂水粉的瓶子、盒子、罐子，窑口已经取朝南的解冻的泥土连夜赶制出来了，左右带了几个样品给巴清看。巴清端详着手中的胭脂盒子，“这些瓶子盒子匠人花了不少功夫，我们也花了不少钱，只要不破损，和酒坛子一样，也都可以回收。”巴清说。“公子要找的制衣坊、裁缝、绣工也都已经齐了，就在明月楼背后那条街，临街是两层楼的铺面，前店后坊很宽敞，原本也是个制衣坊，但是经营不善导致萧条，工匠也都是现成的。”“左先生，你说我会不会成功？”巴清有些担心地说。“会不会成功我也不敢说，但是肯定不会失败。”“此话怎讲？”巴清看着左右不懂他的意思。“只要有吕记在，就不怕东西卖不出去。”“可是我想靠自己。”“那也不怕，公子只管去做，左右会陪着公子。”“谢谢你。”巴清心底多了几分安稳。“谢我做什么，左右已过天命，不愿跟着主公出去闯荡，能跟着公子，看公子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也开心的紧呢。”左右说。等左右告辞离开，高渐离问：“作坊、工匠，你又要干什么？”巴清嘿嘿一笑，“学了那么久的《制衣要略》，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能证明自己学的有没有成效不是吗？”高渐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就不能闲下来吗，真是个财迷！”“你想那作坊凋零，作坊的工匠就养不了家，养不了家家中妇孺就缺衣少食。我重整制衣坊依然请他们做我的工匠，他们就能继续养家糊口，这正是践行墨家兼相爱的主张啊。”“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我看你不去学纵横家真是可惜了。”巴清望着高渐离咧着嘴傻傻一笑，“你说我的成衣店起个什么名字呢？”高渐离本不想理她，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云裳。”高渐离多语，巴清料到他若有想法定会忍不住说出来，果然。“云裳……天上的云最是没了最是变幻，这名字真好，不仅可以卖成衣，胭脂水粉也可以一应售卖。”高渐离无可奈何地抿嘴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道：“胭脂水粉应该有其它的名字。”“那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清问。“不知道。”高渐离说。“说说嘛，又不是你做生意，没有破坏墨家主张。”高渐离给他身边所有的东西都起了名字，他的筑名燎原，盖聂送给荆轲的剑本没有名字，高渐离起名长林，他的发环名漫要。既然他说胭脂水粉应该有其它的名字，那他心里早就有名字了。“如玉。”高渐离口中蹦出两个字。“如玉……如玉……”巴清品味着名字，“胭脂水粉大多是女子用，女也借用为汝，不如叫汝玉，如何？”“甚好。”高渐离肯定地说。巴清皱皱眉，“若都叫汝玉，似乎也太单调了，不如用汝玉做个总名，梅花系列就叫汝玉梅影。”高渐离看着巴清，“这梅花才尽，你是不是又想着桃花杏花了？”巴清看着高渐离笑道：“对啊。”高渐离明明心里很赞许，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这个财迷。”“我有东西给你看。”巴清说着回屋拿了一卷竹简出来捧给高渐离，“这是我读《制衣要略》时想到的，还请渐离帮指正。”高渐离接过竹简仔细逐一看了，眼中有赞许之色。“怎么样？”巴清等着高渐离发话。“你能把学习的过程中产生的想法记录下来，是难能可贵的，而且这些想法都很好，若能实践出来，一定会被人喜欢的。”高渐离一边看一边肯定地说。“所以我就让左右找地方准备经营制衣坊了，没想到有现成的。”“渐离只评价这些想法，不想操心你的生意。”高渐离说。“我知道，你是墨家，不掺和我们商家，可是我想商墨兼得。”半山梅花所得凝香不过半斗，巴清用几个窄口细陶釉面瓶子装了悉数带到静园送给母亲，又带了梅花凝脂和梅花水，母亲都爱不释手。“我虽喜欢这梅花凝香，可也不想你太累了，看看这十多天，你起早贪黑的，手上都生了茧。”夫人拉着巴清的手心疼地说。“娘，我不累。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呢，我一见到钱两眼就放光。”巴清把云裳坊的事情跟母亲说了一遍。夫人听巴清说要做胭脂水粉售卖，还要开设成衣坊，心疼她太累可又无可奈何，从几瓶梅花凝香中取了一瓶，剩下的推到巴清面前，“这凝香香气清幽醇正，是上上等的香品，我留下一瓶，剩下这些你拿去放在云裳阁里摆着，能宣传汝玉的名气，也就宣传了云裳的名气。”“这都是专门为娘提的，怎么能又带走。”“我知道这是你特意为我提的，只是拿去放在云裳阁做个摆件，给人闻一闻嗅一嗅，让他们丢了魂，等我用完这一瓶，再去取，岂不是两全其美。”“娘说的有道理，娘你真的很适合做商人呢。”巴清感叹地说。“我哪里做的了商人，我只是说了普通人的想法和看法罢了。”“我最喜欢荼蘼的香气了，等荼蘼花开，我再提些荼蘼凝香摆在云裳阁里。”巴清说。梅山留下的梅花还未尽，云裳坊就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这一个月里，吕宅少主由男子变为女子、她用梅花制作胭脂水粉的消息才在闾巷里传的沸沸扬扬，人们嘲笑当年笃定地说她是女子的人才知道其实那些都是巴清故意让人为之。妇人们翘首期盼要去买梅花胭脂水粉回来一试效果，不少人跑到吕记打听那些胭脂水粉什么时候开始售卖，结果打听到巴清开了成衣坊，届时胭脂水粉就放在云裳阁售卖的消息。城里又是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这个十几岁的女子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她怎么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呢？云裳坊里的工匠们起早贪黑地忙着制有巴清要求的式样的成衣，前面巴清拉着高渐离过来帮着看装饰店铺。管家让人来找巴清回去，说是邯郸学宫的学监来了。回到吕宅，才知道赵正又开始逃学了，学监是特意来跟她说这件事的，邯郸学宫开学已有半月，王曾孙到学宫只去过几次而已。“这是王曾孙给我是封口费，让我不要跟你讲他逃学的事。”学监将赵正给的钱悉数奉还。巴清又气又笑，她从不让赵正知道她贿赂学宫学监们的事，可他竟然无师自通。“送出去的钱哪里能收回呢，这钱先生留着买酒喝，一会儿我就劝他。”巴清对赵正其实已经无可奈何，她曾告知赵姬，可赵姬说时事艰难，她们母子在邯郸能好好活下去就不错了，也不指望赵正读多少书。待送走了学监，巴清才着人去找赵正。“其实学监已经是第二次来了，前两天就来过一次，我见公子忙碌，就没有跟公子说。我每天按时送王曾孙去学宫，王曾孙等我们走后，就偷跑出来和城里的那些匠籍的孩子还有城外那些农户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下午的时候又按时回来，每天都是如此。我见公子这几天忙得脚底朝天，就想过两天稍微闲一点再告诉公子，没想到学监又来了，还一定要见你。”管家说。下午巴清没有回静园陪母亲吃饭，而是等着赵正回家，吃饭的时候，巴清问：“今年学宫开哪些课？”赵正一愣，心下明白清已经知道他逃学的事，“我不想去学宫读书了，同学都不喜欢我。”“这件事情我们以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好好学习就是，不要在意同学。”巴清说。“可是我就是不想去。”赵正说。“你若这么执拗，那我就回扦关了。”巴清张口就来，说完才想起父母家人都在邯郸，还回什么扦关呢。赵正笑起来，“你骗我，你父母家人都在邯郸，你去邯郸做什么？”巴清也无可奈何地笑起来，她其实本想说以后不再给他零花钱，可生生还是把话吞了回去，赵正依赖她，他和母亲在邯郸事事受制，他自己更是常常遭受同龄人欺辱，她又怎能再用身外之物要挟他。可是赵正不愿去上学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她想明日问问平原君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赵正闷着头吃完饭就回了东院，奚妈妈早已将灯烛点好，赵正撑着脸坐在案前，默然道：“奚妈妈，你说我能顺利的住进静园吗？”奚妈妈看着赵正，使劲点头。“平原君那么宠她，我也觉得我能。若能跟着平原君学习，又远胜徐先生。毕竟每次见徐先生都要花好多功夫，而跟着平原君，只要少说话就可以了。”赵正说。第二天吃见到平原君的时候，巴清向平原君请教要怎样赵正才能好好去学宫读书，又说起赵正的情况。“让他住到静园来吧，我亲自教他。”平原君说。“爹爹每天事务繁忙，能顾得过来吗？”巴清听平原君说愿意教赵正当然高兴，可有怕平原君没有空。“他年纪尚小，需要耳提面命，白日里我经常不在家，若只是偶尔教他，也不知从何教起，不如住过来，每天晚饭后我可以教他。”平原君说。“爹若能教他固然好，可他是秦国的王族，难免以后有一天秦赵之间会矛戈相向，爹会不会被赵人责怪。”巴清有些忧虑。“秦赵矛戈相向是早晚的事，颛顼小时候跟着炎帝一起长大，我不过是平原君而已。况且秦赵原本同宗，若秦国有道，只要天下太平，那又何妨。”平原君光风霁月让巴清心中着实佩服。巴清以为赵正不愿搬去静园，结果赵正一点也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让奚妈妈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下午就跟着巴清就去了静园。平原君让人带着赵正去他住的屋子放东西，然后等着他一起吃晚饭。赵正住是的静园的后院，巴清清楚的记得静园只有那间屋子没有机关。想来爹心中还是有所芥蒂的，既然他有所芥蒂，她也会向赵正保守静园满是机关的秘密，这件事她还没跟赵正说过。“你对住的地方可还满意？”等赵正带着奚妈妈过来，平原君问。“很喜欢，谢谢你。”赵正难得的收起了愚痴顽劣。平原君见只有奚妈妈一人，“这个妈妈年龄也大了，在家里使唤倒也罢了，去上学还是得有个伴读。”平原君说。“我从小就是奚妈妈照顾，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赵正如实说。“这要立马找一个，也没有那么方便的人。”巴清说。“就在静园的杂役里挑两个给他吧，不够了再去买。”平原君跟静安府人说完，依然转向赵正道：“我白日里忙，你还是去学宫，晚上我回来再教你。今天刚来静园，先熟悉一下，从明天晚上开始吧。”赵正向平原君和静安府人告退，带着奚妈妈回到后院，“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静园，你说他要派人给我，是陪我读书呢还是派人监视我？我猜恐怕是找人监视我罢。”奚妈妈忙点头应了，让赵正凡事小心。赵正忽然一笑，奚妈妈现在真的不会说话了，自己还有什么自己不放心的呢。“奚妈妈，有你真好。”赵正说。奚妈妈温暖地笑起来，赵正的心便安了，若没有奚妈妈，这世上他还能跟谁说心里话呢，有很多次他想对巴清说心里话，可还是停下了，为了万无一失，他首先要隐瞒骗过的人就是她啊，只有她相信了，世人才会消除疑虑。然而赵正不知道的是，他想住进静园，而平原君也正想他住到静园来，若赵正不向巴清提起，再过一段时间，平原君也会向巴清提起让赵正住到静园来他亲自教他。第二天放学，赵正按时回静园，静安府人叫了两个下人过来向他见礼，说是拨给他的。赵正看着檐下低眉顺目地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赵洧，赵正心中认定另一个定是平原君安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人，“我要一个就行了。”赵正随手指了指赵洧，“那就他吧。”王不惠，佛坪人，某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