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百科壮美昭陵◎西部文化艺术微刊
︱第815期︱
（洪沟桥）
洪建武老师清明节推出散文连载《我的列祖列宗们》，引起读者的热捧。那张旧照片上，穿长马褂站立左侧的年轻人就是我的外公——洪建武老师的父亲。
我至今不知外公的名字，总把他们菜园洪氏家族与洪秀全的家族联系在一起。外公外婆育有四个女儿，最后终于有了一个独生儿子–我的舅舅洪建武，所以特别宠爱。多年后他同学诗中写到：
马鞍山下一溪流
淌过魏陵到洪沟
菜园走来一顽童
花衣花裤长辫留
胸锁银牌虎头鞋
赤色缰绳红裹头
四姐就等这一男
父母命里有明珠
外公外婆爱男孩，又有里外孙子孙女近20个，我是我家里的第三个女孩儿，所以幼小的我在心里暗思量：外公外婆开口爱叫在他家长大的大孙女——我的姐姐，稀罕男孩——我的哥哥，肯定叫不上我这个多余女孩的名字。可从我懂事时起，他们一直叫着我的名字，而且80多岁时都没有叫错过。
外公和外婆都出生在1914年，因为外婆家穷，14岁关中遭年馑，她就被接到外公家当童养媳。我出生在1971年，年龄与他们相差近半个多世纪。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外公就是一个留着梳子头的高个老头，外婆就是一个小个子小脚不出大门的老太太。昭陵脚下，我们庄河村和菜园村连畔种地，外公常来我家，巷子的小伙伴都认识他。每次外公来，小伙伴就会远远地向我喊道：“萍子，你梳子头舅爷来给你送吃货呢！”我便喜滋滋地跑回家，打开外公提的长竹篮，在外公疼爱的目光中美美地饱餐一顿。外公这种发型是长辫子剪成的。因为他出生在清末，留过长辫子，民国革命后，男人都革命剪掉长辫子，只有少数守旧观望的长辫子男人一时适应不了，就把头顶的发根留下寸把，像一个小梳子别在光秃的头顶，小孩子们快乐地称之为“梳子头”，外公也因梳子头被小伙伴记得很牢。
（我的外公）
小时候我常去外婆家。他们正屋墙上挂着几张黑白老照片，靠墙摆着一张油漆光亮的八仙桌，两张太师椅，一台黑色水银柜，这些大户人家才有的摆设都留在我的记忆里。墙上那张清晰的三人合影照，我看过好多次，认出那位高个年轻人是我的外公，其他两个人却不认识，看他们穿绫罗绸缎的威严气势，想必是高门大户。今天读舅舅的文章方知：坐在中间的是外公的大伯父，右边的是外公的表哥（舅舅称省伯）。外公原来也是经过大世面的相公呢。他年轻时下省城，驾马拉车去铜川、耀县拉煤，去陇县送三爷读书……可是，外公从来没有给孙子们讲过他辉煌的过去。记忆中，他总是笑呵呵地问我们来了么，吃了么，喝了么……然后就看着这孩子们一起玩耍、一起吃东西，从来没呵斥过我们。
外公的表哥（ 左） 外公的大伯（中）我的外公（右）
外婆家有三棵老品种苹果树，一棵老汉梨树，那缀满果子的树常被我们惦记着。在外婆家，小脚外婆会麻利地做出各种好吃的饭菜，外公则会端着凳子，在树上挑拣熟透的黄澄澄的老汉梨，又红又大的酸萎锦苹果让我们吃。
外公外婆，就是儿时给我们吃货的慈祥恩人！
（我的外婆）
外婆因脚太小行动不便，很少出门。外公自然就成为家里的采购员，一、五、八的去赶5里外的赵镇集市。
入社后，财多地广的外公家什么都没了。去赵镇买东西，外公就背些粮食去粜；粮食紧张了，就背些麸皮去换买，外公被称为“爱逛集”的人，可外公不赶集，一家子的吃用采购谁来操心呢？
外公很勤快。小脚外婆好像没去地里劳动过，地里活几乎是外公一个人包了。他曾经在玉米地里套种四季豆，常给我家拿菜。入社后，外婆家里劳动力少，经济一直拮据，可他们却总在帮扶比他们日子更艰难的女儿家，我们姊妹能长大成人，离不开菩萨般的外公外婆。
外公为人敦厚，与世无争。家务事他常和外婆商量，没见他打骂过外婆，也没与村上人红过脸。外公总是默不作声，一张笑呵呵慈祥呆望的面孔，围着他的小家庭从不停止劳动。他不羡慕张三李四日子红火，也不争抢有利可图的事情，村邻有事全力以赴帮忙。舅舅在外公追悼会上痛哭流涕地念到：“做一个好人难，做一辈子好人更难！”外公就做了一辈子好人。
外公83岁去世时，我没有守在他身边。送葬时，也没有像舅舅母亲一样痛哭流涕，肝肠寸断。我以为他走了还会回来。直到今日，方才明白，外公永远回不到这个世界来了，他疼爱所有的孙子孙女，他记着每个孙儿的名字，是带着不舍离开他的儿孙和亲人们的。
我的外公，在遥远的天堂，您还念着您的孙女吗吗？
作者简介：赵晓萍，笔名壮美昭陵，陕西礼泉人，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陕西省妇女摄影协会理事，当代作家、诗人。上千篇图文传播于报刊杂志与网络平台。开通新浪博客壮美昭陵赵晓萍、搜狐博客、天天快报、今日头条、“壮美昭陵”西部文化艺术公众微信平台，宣传弘扬西部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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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晓萍
审稿︱吕建平
修改于2018-04-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