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男2

写在前面：写脑洞短篇小说一直是我的初心，4月28日，我发布了《房男》的第一部分，我本以为在公众号发小说会收到很多“看不下去”的回复，谁知大家反馈很好，都说刚上瘾怎么就没了，催我赶紧更新，我挺欣慰的。
今天，我要发布第二部分了，整篇小说有万字，为了不给大家造成阅读压力，我分三次推送，没看过第一部分的，建议先点击这里??《房男1》阅读前文，否则你看不懂的。
已经读过第一部分的，请继续往下看，今天有4000字出头，阅读时间约10分钟，短平快时代，我不后悔写小说，也谢谢愿意读小说的你。
在路上像无头苍蝇似转悠了许久后，房妈有了个主意“要不，咱把车往山上开，找座没人的山，把房子放在山腰上，以后可以种种花草，看看夕阳，像隐居似的。”
房爸一脸无语“老婆，你能成熟一点吗？能像个正常30岁的人一样思考问题吗？市区哪有没人的山啊，一到周末就到处是爬山的，或者干脆被人承包下来，搞旅游搞养殖搞房地产，要想隐居就只能开长途去找个穷乡僻壤深山老林，那里的房子比农村的还不值钱，还上不了班，你是无所谓，你靠我养，那咱家喝西北风去？”
“我也不想靠你养的，我和你一样念过大学，一样在职场挥洒过热血，我是打算休完产假就复工的，可孩子这么小，老人又不帮忙带，现在婴幼儿保姆多贵你也知道，难道我去上班，把孩子锁在家里自生自灭吗？”房妈有些哽咽，怀里的房男也被车颠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妻子的诉苦和孩子的嚎哭让原本头大的房爸更为烦躁，他不想说话，猛地加了脚油门。
“老公你慢点，车好像有点飘，我害怕。”
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房子真的又变重了，房爸也感觉车子头轻尾重，一加速就有些飘，车再这么漫无目的开下去，保不齐要出事，必须尽快把房子安置下来！
前方路牌的箭头旁写着：市自来水厂500米。
房爸眼前一亮“对！去试试！”说罢，就往自来水厂的方向开去。
“自来水厂不是爸退休前的单位吗？房子能放工厂里吗？”房妈一脸疑惑。
房爸说出了他的设想，自来水厂是公家单位，自是不能乱堆乱放的，但房爸父亲在这工作了半辈子，房爸当孩子的时候就在这一块上蹿下跳，对这里很是熟悉。
自来水厂的后山几乎可以说是座野山，因为是全市饮用水的上游水源，环保要求极高，这座山没有任何开发商能拿下资质，至今是未开发状态，又因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必须从自来水厂的大门进去，而大门有门禁，外人压根上不了这座山。
房爸当孩子的时候，在自来水厂附近的职工小学念书，工厂的浴室是对当班员工免费开放的，蓝领工人嘛，免不了搞一身脏，下班能洗干净了回家。
在那个年代，薅单位羊毛几乎是一种时尚，冬天的时候，房爸和父亲就没在家洗过澡，每隔一阵子，童年房爸就背着书包来单位找爸爸，跟门卫说的是没带钥匙，其实就是来蹭免费热水澡的。
有时放学早，父亲还没下班，没人带童年房爸进浴室，他只能自己瞎玩，后山算是他偶然发现的，后来成了他的后花园，座山望水，风景极好，还没人打扰。后来有了游戏机，有了电脑，男孩子的心啊，立马从大自然移情别恋了，后山也就再没去过。
现在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不如就把房子放到后山去，既在市区，又不容易被发现，至于房子长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总比来不及了，把它随便放在马路边的好。
自来水厂的门卫早就不是房爸童年认识的那位了，房爸倒也机灵，报着父亲的名字，说父亲近来的退休工资有些异常，过来帮忙问问情况，门卫听到旧人名字，自是放行了。
车往后山的方向开去，路越来越窄，房爸把车停下了。
“老婆，接下来的路，我们搬着房子走吧，车不能再往前开了。”
房妈“好的，那孩子怎么办呢？没办法一边抱着他一边搬。”
房爸把自己的长袖衬衫脱了下来当背绳，让房妈帮忙，把房男绑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夫妻合力，把后备箱的被羽绒服包裹的小房子搬了出来，它真的比上午出门时又重了不少，羽绒服都有几处小破损，一动就到处飘着羽绒絮，房爸并没有很心疼，尽管这是他最贵的一件衣服。
刚开始他们搬10来米休息一次，到后来2、3米就得停下喘气，直到午后四点，房妈再也使不上劲了，这个天生瘦弱的女人，生完孩子元气大伤，搬到这里，她已经拼尽了全力。
房爸也快不行了，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把羽绒服抽了出来，把房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怎么样，也得坐北朝南吧。
二人就这么在春日夕阳下的草坪上，原地休息了起来。
房男整个下午都很乖，房妈抱着孩子，看着身旁的爱人，看着脚下的山，望着远处的水，她已经不在乎结果怎样了，有这样一场风平浪静的闲暇，哪怕只是场闹剧，她都满足了。
房爸自是不满足的，他又喜又怕，喜的是千钧一发之际自己找到了这块风水宝地，怕的是，这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长成大宅，只要他一天没住进这宅子，他就一天安不下心来。
天色渐暗，房妈说咱回家吧。
房爸还是不放心，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老婆，我送你们下山，你开车带孩子回，我今晚就住山上了，帐篷和吃的刚好你都带了，这自来水厂撒谎进来一次容易，以后可就不好进来了，我在这守一晚，我怕房子还不够扎实，这风吹草动的，变了方位可不好，孩子太小，怕生病着凉，你带他回去，我明天直接从这上班去。”
“我考了驾照之后就再没摸过车了，我不敢开，车上也没个安全座椅什么的，孩子独自坐不住的。”
房爸目光坚定“我帮你把车开到山脚去，接下来都是宽阔的平地，你慢慢开，可以的，直接停到老刘家楼下去，你停车停不好，打电话喊他下来停就行，那里走回家也近。孩子的话，只能用刚才的办法了，拿衣服把他绑在副驾驶座位上，开车回家路程半小时以内，他应该没问题。老婆，对不起了，我也是没办法，这个房子对我，不，对咱们一家的未来太重要了，不能有半点闪失。”
房妈长吁一口气，答应了。
房爸帮她把汽车蓝牙连好手机方便保持通话，又小心翼翼把房男固定在了副驾驶上，车开到山脚后，他就下车，目送着妻子驾车离去了，然后拎着食物和帐篷，独自回到了小房边上。
房妈虽然紧张，但驾驶技术还是在线的，副驾的房男也很乖，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女司机妈妈，电话那头的房爸也一直在关注着。
眼看离家只有两公里了，胜利在望，房男却大哭了起来，在副驾驶上乱动弹，房妈吓得只能紧急靠边停车，问电话那头的房爸怎么办。
房爸一边听着哭声，一边发现房子像小型地震似的，也动了起来，他也慌了，难道儿子哭房子就会震吗？可是昨天在家也哭了，今天在车上也哭了，房子都没有震动啊，又难道是房子离开了儿子就会震动？也不对啊，都离开这么半小时了，才反应过来吗？
房爸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老婆，你先别急，你把车掉个头，你往回开，往我这个方向来试试。”
房妈更慌了“为什么啊？我都快到家了，怎么还往回开，孩子也哭个不停，我怕。”
房爸安慰道“别怕，你试试往回开，我在想，房子毕竟是和孩子一起来到世界上的，它们可能存在着彼此的感应，是不是超过了某个距离感应不到了，房子就不稳定了。”
房妈只好照做，果然，大约10分钟后，房子就又回归平静了，房男也不乱闹腾了，房爸问房妈到哪了，她说市第一医院。
房爸打开手机地图，发现医院离自己的直线距离是2.8公里，他让房妈再掉头，重新往家里开试试，房妈照做了，不一会儿，孩子和房子又都不平静了起来，孩子哭，她也哭，她只好继续掉头，边开车边发抖，一切又恢复平静了。
是的，房爸的猜想没错，孩子和房子彼此感应，而3公里大约就是这个感应的安全范围。
家是不能回了，自来水厂也不能进，房爸担心妻儿的安全，也担心着房子的安全，只得让房妈在安全距离内找了个小宾馆住下，孩子要用的东西刚好都带着，车子只能致电老刘来自取了，以后请他吃饭补偿吧，特殊时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房妈在小宾馆里打电话给房爸哭，说小房子咱不要了，塌就塌了吧，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事，这两天，过的自己担惊受怕。
房爸脑子很乱“老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再给我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我明天早上一定给你个答复，我现在脑子很混沌，你带宝宝好好休息，我也在这冷静下，等我明天的答复，好吗？”
安抚完房妈，山上的房爸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他盖的被子是白天包小房子的那件羽绒服，呼吸时偶尔有羽绒飞絮进嘴巴，他得时不时拉开拉链呸呸嘴，每次，他都会戴上眼镜，定睛看看房子还在不在，他甚至有些不敢睡，他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人呐，一辈子碌碌无为就罢了，一旦看见过救命稻草，哪怕只是摸了一下并没有抓住，他也再回不去了。
一夜没睡的房爸，想到了解决方法，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他决定完成了再告诉妻子，毕竟妇人之仁，商量多了要坏事情。
他给妻子打去电话，让她续房一天，在宾馆里好好呆着，他今晚来宾馆里找她，一切等见面的时候细说。
晚上，房爸拎着大包小包来宾馆找妻儿汇合。
房妈很懵“这么多行李是闹哪样，我们要在宾馆常住了吗？”
房爸气喘吁吁“不，住完今晚就走，我已经找好了住处，我刚回家了一趟，所以顺手带点东西过来，明天咱们就搬到新住处去。”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去自来水厂应聘技术员了，一去就聘上了，我还在那附近租好了房子，下午也去单位把辞职手续办好了。”房爸语出惊人。
房妈震惊道“老公，你疯啦？别人都是往高处跳槽，你怎么往低处跳呢？”
房爸有条不紊着“是，自来水厂的工作确实比我之前的差，收入肯定也更低，但我也是为了往高处走啊，只有在那里工作，我才能趁职务之便，每天去山上看看情况，只有在那附近租房子，孩子和房子才能各自安稳，等房子长成了，咱们就是在市区有别墅的富人，这世道，哪还有什么高处低处之分？有钱人就算去深海潜水，他依旧活在高处。咱们现在的房子，我托管给中介了，他说租4000块没问题，自来水厂附近房租低，只要1800，这个差价，能补上我的工资差，咱们生活水平不会下降的。”
“那以后怎么办呢？孩子会长大，他要上学，要出去玩，一辈子呆在三公里的范围内吗？”房妈觉得丈夫不可思议。
“我查过了，在后山的方圆三公里之内，幼儿园、中小学有好几所，超市很多，公园有仨，游乐园也有一个，这足够生活了，你想想，以半径3000米画一个圆，真的是一块不小的地盘了。”
“那他不上大学吗？”
“你和我都是大学毕业，又怎样呢？你成了家庭主妇，我成了办公室小职员，过生活，高中的知识足够了，等房子长成，儿子身价千万，谁在乎他上没上过大学？”
“那还有……”房妈正要说话，房爸打断道“媳妇，你别再追问了，事已至此，咱也走不了回头路了，我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合眼，我累了要休息了，明天还要搬家呢，你就听我的，好运降临咱得抓住。”
房妈本是个有主见的人，在家多是老公听她的，自打辞了工作，断了收入，她感到自己的主见在慢慢萎缩，这几天的房子风波加速了她的萎缩，直到刚才，她的主见把她彻底抛弃了，她流着泪“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搬家、入职、柴米油盐，房男一天天长大，房子也一天天长势甚好。
房爸隔三差五溜去后山看房，房妈只带孩子在安全范围活动，老刘以及一切生活在完全范围之外的朋友，他们都陆续断了往来，连探望父母这种事，夫妻也从不同时出现，因为要留一个在家看孩子。
房妈依旧没有去上班，家里依旧没多少储蓄，只是房爸，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现在无论在家庭还是单位，都硬气了起来。
房爸做着和自己父亲当年一样的工作，房男也上了和自己父亲当年一样的学校，甚至冬天的时候，也一样被父亲带去单位洗免费的热水澡，生活像涡轮一般旋转着，轮回着，但房爸不怕，他知道，他们的命运，快要迎来改变了。
直到房男小学一年级的春天，房妈如常接他放学，他蹦蹦跳跳地说“妈妈，我太开心了，明天我们班要坐车去春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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