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的母亲

本文来自于投稿,作者白中杰。1949年2月,母亲出生于山东莒县柏庄(现为齐鲁古村落),起名胡善花,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还有5个哥哥姐姐。
母亲出生后虽然没有经历战火的纷扰,但建国前后新中国百废待兴,农民的日子还是极度贫困的,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
母亲出生那年正月,我的二舅因病无钱外出求医而去逝了,这对我外公、外婆的打击很大。因为我的大舅胡善亭做为南下干部刚于1948年随军挺进了浙江一带,生死未卜。
但我的外公、外婆又是坚强的,他们顶住现实生活的痛苦和磨难、带着对新生活的渴望,去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母亲如许许多多同龄人一样,经历了大跃进、文化大革命这些特殊的历史时期,仅仅读了两年小学就跟着大人一起下地干活了,后来年龄大一点,就同伙伴们一起进大队挣工分。因此从小养成了吃苦、耐劳、坚韧、节俭的好习惯。
1971年,母亲和我父亲结婚后,就在我们东庄村生活奋斗了一辈子,先后养育了我们兄妹三个。
记忆中感觉母亲永远有干不完的活,一直在永不疲倦的劳碌着,很多个黎明时节睡梦中总是听到母亲外出推碾回来的的声音。
后来我知道、母亲是要趁早去碾一些瓜干面子回来,先准备好一天的猪食、好喂猪用。其实八十年代初很多农户的粮食是不够吃的,但家家户户几乎都养上头猪,主要是为了到年底,能换回一些钱来。那时农民没有其它什么经济来源;另一个原因就是养猪能攒肥、来年好种庄稼用!
每天吃了早饭,母亲就要和父亲一起下地干农活,到了饭点还得准备一家人的饭菜,即使再苦再累母亲总是熬一些稀粥或炖一锅自家种的青菜。
后来生活好了些,到过年能吃上一顿白面饺子,清明节还能喝上有点肉加粉条炖的菠菜汤,再配上母亲用瓜干换来的大米,蒸好的白米饭,现在想来都感觉回味无穷。
到了夏天,白芸豆(我们叫老来少)下来的时候,母亲用大锅加点带猪皮的肥肉炖上一锅,再拉上几个锅贴,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啊!
白中杰与母亲合影
晚上,母亲经常在昏暗的油灯下做一家人的鞋和衣服。母亲做针线不是一个很巧的人,纳起鞋来较慢,别人一晚上就能做完的针线活,母亲需要两个晚上。
但母亲从来不抱怨,总是一针一线默默的忙碌着、坚持着,所以我和弟弟、妹妹从小总能穿上合适的布鞋。
到了冬天的农闲季节,母亲也不闲着,连续多日同邻居家婶婶合伙,开始准备家人的干粮——煎饼,每天凌晨两三点就起来推磨、磨瓜干糊子,白天再用鏊子一张张的烙煎饼。
有时看到母亲那么辛苦,我和弟弟曾经约好,晚上谁先听到推磨的动静,就起来帮母亲推会儿磨。
或许我们的心思能感动上天,记得我10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朦胧中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石磨的摩擦声,我呼的一下坐起来,连忙晃醒酣睡的弟弟,走、快!咱也推磨去。
父母在潍坊杨家埠合影
穿上袄和棉裤就跑了出去,看到我俩母亲愣了一下,听清来意,母亲也没多说什么,就让父亲到屋里喝点水休息一下,然后把推磨绳套好别紧推杆。
有我和弟弟一人一根放于腰际一起用力,起初我和弟弟不能形成合力且速度较快,磨出的糊子不均匀有粗粒子,后来在母亲的谆谆说教下:“要匀速、一步一趋、勿快、勿急、持续用力、两人劲要一块使”,磨出的糊子方可细腻均匀。
慢慢的磨出的瓜干糊子开始合格了,却感觉脚步沉了,身上也热乎,主要是晕圈开了!看来干好一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长时间推磨,没有一定的耐性和韧性是很难完成的!母亲那一代人却是始终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忙碌着。
八十年代,绝大部分农村妇女同男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与生活抗争着、奋斗着!成为时代的烙印,特别是我们这些丘陵、山区地带尤是如此。
母亲生性善良、宽容、讷言,但却用羸弱的双肩坚强的同父亲一起撑起了这个家,给了我、弟弟、妹妹一个宽松的生活、学习环境。
虽然我生在农村,且是家中的长子,说心里话没有干多少农活,一直在求学的路上,直到1990冬天离开家乡参军入伍戍边十几年,直至今天始终在外拼搏着.
弟弟小我一岁,1991年夏天也外出务工,成了一名油田的产业工人。
作为儿子我们是惭愧的,家中就只有靠父母独自承担了。
我非常感谢母亲的宽容,从没有给我过过多的压力,记忆中也没有打骂过我,有的只是默默的支持和鼓励!
白中杰夫妻和女儿同父母的合影
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几乎没见她吃过药,所以我和弟弟亦能如此放心的在外戍边、工作。
直到我结婚了,看到妻子怀胎十月到女儿出生的历程,才让我的心灵得以触动、知晓了母亲的艰辛和不容易,真是“养儿方知母艰辛”啊!
2000年冬天,父亲来电说:母亲干活乏力、不明原因的消瘦、尿频、口干。
我急忙让母亲乘车来到潍坊查体,最后确诊为糖尿病及高血压。
当时没有网络,我对糖尿病和高血压是没有概念的,经过详细的了解,我才知晓这是一种老年慢性病,需要长期吃药维持、还得注意生活饮食、勿劳累过度。
唉!这种要求以农民的条件有几个能达到的?母亲要了医嘱、取了一些降糖、降压药就匆忙回去了。
从此,母亲开启了漫长的吃药日子,刚开始母亲能遵医嘱早上喝上杯白开水,但一忙起来老是忘记,随着生活的继续,我们似乎慢慢也忘记了母亲是个慢性病患者,母亲犹如往常一样同父亲一起忙碌着。
父母种的蔬菜及养的鸡羊
转眼十年过去了。2010年秋收季节,我休假回家的当晚,半夜母亲起来小解瘫倒在地上,由于知识的匮乏,当晚我未能把母亲送到医院救治,错过了脑梗最佳抢救时机。
这是我一生最心疼、最内疚的事,上天给了我抢救母亲的机会、我却没有抓住!同时更有了那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感受。
好在经过医生半个多月的抢救,母亲终于脱离了危险、恢复了意识,却永远留下了右侧肢体失能的残疾。
母亲清醒后却没有任何的抱怨,反而乐观的庆幸自己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回来了。母亲这种坚强乐观的心态让我肃然起敬!也给我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更让我的内心少了些许担忧。
母亲顽强地同现实生活抗争着,只是每天吃的药越来越多,再也不能同父亲一起下地干活了。
劳碌了一辈子的母亲坚持从头开始、每天锻炼身体,并练习用左手切菜、做饭、洗衣服。一次、两次,经过无数次磨炼,母亲能简单的自理了,还能力所能及的养了点兔子、鸡等,始终让自己不闲下来。
母亲锻炼用左手切菜
2017年,父亲因腰肌劳损、骨质增生等来潍坊求医,母亲为了不让我增添更多的麻烦,选择一人在家生活。
两年时间,我不敢想象母亲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每次打电话,母亲总是兴奋的告诉我今年的菜长得如何好、家中的兔子又抱了一窝、今天吃的啥饭。
似乎让我感觉母亲还是个健康人,只是让我照顾好父亲就万事大吉了!有时实在放心不下,加之远在大西北的弟弟一个劲儿的电话询问,我就匆忙跑回老家。看到母亲那熟悉的笑容、听到母亲的唠叨我就心安了。
母亲总是兴奋地让我看她那一畦畦的青菜和可爱的小兔子,有点自豪的跟我说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当然这些也多亏了邻家的刘叔和你刘婶、咱家叔、婶子、大爷、大娘及众多好心人的关照。
作为常年在外的游子,我及弟弟从内心里感谢、感恩那些给了母亲、父亲关爱的家人、亲人和朋友们!
知道我回家,母亲早就调好了肉馅,肉馅是母亲用左手切好又用刀剁的、肉粒比较大里面加了些韭菜;面已活好,放在盆里醒着了。
咱包包子吧!快!母亲看着我说。我坚定的点点头。
母亲在用左手剥鸡蛋
揉好面、擀着面皮,同母亲唠着家常,看着母亲用左手认真而又专注的包着蒸包,我思绪万千、感慨万千!母亲给予了我们那么多,可我们在母亲最需要的时候却不能常陪伴在她的身边,多想让时间停滞,我永远享受着这样生活的场景啊!
包子虽然没有以前好看,但胖的像个小猪,吃起来格外香,关键是那带皮的肉块,带有妈妈的味道还有那醇美的儿时记忆!
我总是吃的格外多,这似乎给了母亲无穷的动力,以至于我跟妻子、孩子及弟弟妹妹们一起回老家的时候,母亲还是想像从前一样忙前忙后,努力给我们做着吃的。
看着母亲那蹒跚的脚步、我多想跟母亲说您休息吧,我来!但我终究没有,我知道母亲只有不停的活动、劳作,才能健康的、高兴的、自信的生活着。
弟弟的工作照
娘在,家就在,我的生活、工作也更有前进的动力!
今年,母亲的身体更加不如去年了,一白天下来两个脚腕和脚面全部水肿,腿疼、腰直不起来,坐下与站起非常缓慢,需要借助支撑物。
但母亲坚持不用拐杖,硬是靠意志力努力地保持正常生活。
父亲母亲经常跟我们讲过去生活的艰难,讲我大舅、大姨这些人,为了国家的建设付出了生命和毕生的精力,也讲原来的党员干部同老百姓同甘苦共患难,还叮嘱我们有机会要多干好事,多干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是不会错的!
母亲对腐败现象深恶痛绝,特别愤慨在齐鲁古村落建设中,没有对大舅的老房子进行有效的保护,虽然时任村支书因此下台、古村落建设也因不符合原貌而停止。但那孤零零的炮楼子矗立在那里,又有谁能把这身边的红色记忆传承下去啊!
(大舅胡善亭建国前南下去了浙江,曾任义乌县组织部长,文化大革命后官复原职,1980年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正县待遇;大姨、姨夫50年代初,一起去黑龙江鹤岗成为产业工人。他们都年纪轻轻离家,为新中国的建设奋斗了终生。)
母亲没有多少文化,只是用行动诠释着尊老爱幼、孝敬双亲、爱国爱家的传统美德。
爱家是母亲永恒不变的信念,亦正是所有母亲的执着坚守和顽强拼搏,才有了如今“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的浓浓情怀!
白中杰跟妹妹一家回老家合影鹰眼观察:这是一位与共和国同龄的母亲,既然一起成长,就一定会一起经历所有的风风雨雨、沟沟坎坎。类似作者母亲这样的底层劳动人民,就像一棵小草,不管风吹雨打、脚踩石压,只要有一丝阳光、一滴雨露,都会顽强地成长!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正是这数以亿计的一棵棵小草,才演绎了春夏秋冬的年轮!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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