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斋?公道《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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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四月，我们旅顺基地六一二仓库的战友在舟山群岛聚会，我和老战友孙祚学住在一个房间。他是山东蓬莱人，在部队期间，我们朝夕相处五年，建立了深情厚谊。凑在一起，我们有说不完的话，说不完的故事互相倾吐。最让我难忘的是他给我讲的他爸爸的一件事。
“那是1961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上小学四年级，老师布置描写一个人物的作文，我写的是我的爸爸。
那时我爸爸是蓬莱县崮寺店公社蔡家村生产队第四生产小队队长。那年生产队的男劳力都调去修水库了，生产队就靠妇女和年龄大的人干活。
春天是育地瓜苗的季节。这天生产队里一些年龄比较大不能到地里劳动的老婆婆，跟我爸爸到地瓜井去取地瓜种。那时生活条件差，吃地瓜的特多，各家都有自己的地瓜井，储存口粮地瓜。生产队的井是专门存地瓜种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就跟着大人到那周围拾草。我爸爸是男劳力能下井，就在井下装筐，一个街坊辈叫姑姑的孙凤荣往上拔，老婆婆们围在井口摘捡。这时一个我叫奶奶的人喊我的小名叫我过去，把我拾的草倒出来，往筐里装了一些小地瓜，十多斤的样子，再把草给我盖上对我说，孩子别拾草了，拿回家让你爷爷奶奶给你做出来，今晚吃顿饱饭吧。当时我美极了。灾荒挨饿，野菜都吃不上，槐树叶，花生皮，玉米棒子都吃过，还吃不饱，今晚能饱饱的吃一顿地瓜那真是过年的感觉。我高兴地背着沉甸甸的筐回家，也可说是美的一溜小跑。正高兴，沉浸在晚上这顿饱饭上时，忽然后边一声大喊：站下！我爸爸，他也一溜小跑，过来一脚把我踹倒，提着我的草筐回到地瓜边，把小地瓜倒出来，吼道：拾草去。
原来那个好心的奶奶和我说的时侯被爸爸在井下听见了，上来还把那个奶奶批评了一顿。
我哭了，还想叫我拾草去，能吗？不干了！我背起那点草回家了。到家把筐一扔，扑到爷爷怀里一顿大哭，还边哭边跟爷爷说，我从今天起再也不叫他爸爸了。一个11岁的孩孑呀，爷爷虽心痛我，理解我，但还是跟我说，孩孑，你爸爸没错，他做的对呀，因为他是队长，如果生产队三十户人家的小孩都往家拿这么多地瓜种的话，生产队就不能育苗了，没有地瓜苗怎么栽地瓜？秋天收什么？老百姓吃什么？
我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但这件事虽然爷爷讲的很明白，我也最喜欢爷爷，但一直耿耿于怀，不敢明着恨爸爸，但心里总在心里记着，有一个疙瘩。一直到长大一些上初中后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就是大公无私的社会主义道德啊。以前就只是因为那一顿饱饭没吃上，怨恨我爸爸，是不对的。
当时我的这篇作文被老师送到“完小”（那时各村的小学。只能上到四年级，然后去公社的小学读五、六年级，所以公社的小学叫完全小学，简称“完小”，一个公社有三、四个完小，有一个完小中心学校统一管理），先是各村的小学传阅，后来完小的孙豪运校长又送到公社中心完小各学校传阅，我到完小上五年级的第一天孙校长就来找我，要认识我。完小是少先大队，我当了大队长。
现在回想，我们现在的年龄比我爸爸当年当队长时年龄还大，他61年48岁，这个事有多个处理办法，但他这个处理法，是那个时代的党员干部的最正常的行为，是最符合多数群众利益的。那个时代的农民，又赶上挨饿时期，我爸爸这个处理举动，为我建立了最基本的做人品德。今天的我，更为他感到骄傲，自豪！
我那篇作文就说明问题了，不然的话不可能哄动全公社学校！你说对吗？”
听完了孙祚学讲的故事，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农民，能把公私分得这么清楚，如果不是战友亲身经历，我都很难相信。都说农民是最自私的，但是，在那个时代，受的毛泽东思想的教育，在那么饥饿的情况下，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我深感毛泽东的了不起。毛泽东立志要改造中国，首先就要改造中国人的思想，特别是农民的思想。他做到了，至少是有一部分人改变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毛泽东曾说，自己就是一个老师，其他的伟大他都不承认。我想，他才是师圣！现在的优秀老师，都是猜考题准确的老师，没有能改变人的思想的老师。这些老师能教育出学霸，但却教育不出来符合社会主义道德的接班人。
尽管我们现在生活好多了，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怀念那个时代，这的确引人深思……
毕燎原 2019.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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