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莫奈的真迹(上)

《撑洋伞的女子——莫奈夫人和她的儿子》
在华盛顿和波士顿,我们几次去美术馆参观。这两个地方收藏的艺术珍品,用通俗点的话来形容,是多如牛毛,用文雅点的话来比喻,是浩如烟海。要写观后感,真的不知该如何落笔。说说印象最深的之一吧,是看到了莫奈的真迹。
我和蔡如夷先生,先是参观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一位80多岁的美国银行家致信罗斯福总统,表示愿意捐献出他所有的艺术品,帮助政府建立起一座专业美术馆,并希望以国家美术馆之名来命名。这位银行家,一辈子致力于欧洲十六世纪至十九世纪名画的收藏。有大慈善家无偿赠送无价之宝,就好比天上掉下了大馅饼呀,白宫和国会一改左咨询右商讨议而不决的拖拉作风,很快作出决定,接受捐赠,筹建华盛顿国家美术馆。
分为东、西两个馆的国家美术馆,西馆的建筑风格为古希腊新古典式,落成于1937年;而由贝聿铭设计的东馆,1978年落成,三角形现代建筑风格。一条地下通道,将两个馆连接起来。
西馆展出的,是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以及近代和美国本土画家艺术家的作品,东馆展出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
我们是从西馆进的。一进去,就是一个高大宽敞的拱顶圆厅,随后你可以按自己的兴趣,去寻找观看不同年代、不同国家、不同人的艺术品。可以说,出现在那里的,没有一件不是精品,无与伦比这个形容词,用在那里真是恰如其分。总的感觉就是:进了展厅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出了展馆,就只知道好好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还是说说莫奈吧。
19世纪,法国逐渐成为欧洲绘画的中心。印象派的出现,可以说是西方绘画史上划时代的事件,莫奈、高更、梵高、塞尚、马奈、毕沙罗、雷诺阿、德加等,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当然也历经坎坷,然后再各领风骚。
找到相应的展厅,一进门,我就看到了经常在杂志书本或网络上出现的克洛德·莫奈的《撑洋伞的女子——莫奈夫人和她的儿子》。
莫奈的这幅画,创作于1875年,后来病逝的妻子卡米尔,是画中人物原型。以相同的名字为题,莫奈还画过两幅,1886年的那一幅,现在巴黎奥赛美术馆。1892年,莫奈与爱丽丝·欧希德结婚,以爱丽丝和前夫所生的女儿苏珊娜为模特儿,又创作了一幅。
莫奈,法国著名的画家、印象派代表人物和创始人之一。翻翻美术史,我们知道,印象派,可以认为是19世纪绘画界自然主义兴起的产物,也可以看成是现代艺术的起点。1874年,莫奈展出了他的重要作品《日出·印象》,印象派由此而得名。莫奈擅长光与影的实验与表现,据统计,一生留下500件素描,2000多幅油画和2700多封亲笔信。
其实,印象派中开宗立派的,应该说是马奈,但真正扛起大旗的却是莫奈。只要我们有机会欣赏他的画,就可以看到,他专注于光与影每时每刻变化的捕捉,在它们的相互关系之中,找到别人没有看见和发现的某种自然现象。
我流连在宁静清雅的《撑洋伞的女子——莫奈夫人和她的儿子》面前。画中的女子微微侧着身子,光线中,衣裙的皱褶似乎也在抖动。天空中布满了云彩,我们几乎可以听到它们浮动的声音。十分明显,莫奈不注重“具像”,不注重所画对象的清晰度和细节,注重的是表现物体光色的变化。比如小孩的眼睛,就仿佛两个小洞。他着重描绘的是天空的颜色、云朵的颜色,而这两者的颜色,又投映在孩子的身上和女子的裙子上。小男孩位置稍远,使得画面层次感突出,男孩的“小”,突出了撑伞人的“高”,天空也变得辽远广阔。
我不懂画,纯属门外汉,但对美与不美,还是有认知的,就觉得这画画面美,色彩美。印象派推崇的,是人物和风景中的光与影、此时此刻的光影的再现。我们看到,淡蓝的天空、白中带黄的明亮的云朵、绿色的草和浅黄色的花,散布在一大一小两个人物的周围。女子的上半身,色调稍稍暗淡些,因为她正撑着阳伞,而她左边的阴影,正是阳伞遮住了光线而留下的。莫奈画的,是自然光照中的天空、大地和人物的色彩。
莫奈极力探求如何表现自然光色的变幻莫测,真实记录下一刹那的印象和感受。他常常在不同的时间里和光线下,对同一物体连续进行多幅多次描绘,比如我们眼前的两幅《鲁昂大教堂》。莫奈一生中,创作了20多幅以这座哥特式大教堂为题材的画作。他强调,画家要把注意力放在所画景物周围的空间环境、光线、烟雾、气流所产生的效果中,而不是集中于要表现的景物上。
据介绍,莫奈是在巴比松画派的影响下,开始探索光照作用中,天空、大气、人物和景物的多变色彩。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起先,伦敦人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雾是紫色的,看到莫奈把伦敦的雾画成紫红色,还气愤不过,后来才发现画家的观察是正确的,就称莫奈为“伦敦雾”的创始者了。
不知这样说对不对:西方古典主义绘画,不少是对照实物,“实话实说”,类似于中国画的工笔画。莫奈他们的努力,在于突出此时此刻自然界色彩的变化,把绘画从单纯的“照葫芦画瓢”中挣脱出来,属于中国画的写意。见笑了,求教于方家。
(2019年8月26日写于波士顿Roslindale)

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