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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春季
2020-3-30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采薇》中的野豌豆
文字/香袭书卷
春分时节，襄阳古城已经是一身绿装，柳树在江边垂下深情的身姿，路边的草木，尽情释放着自己胸腔里的绿意。一到春天，整个世界都是清新的。尤其是到了春季的中段，草木旺盛，让人应接不暇。
这日，与家人一起漫步鱼梁洲。鱼梁洲，听着地名就知道是在水边的一个沙洲。它有着湿地公园的优美，也有着对城市深情地守望。一江之隔，我们时常开车过去，在那里散步。风光是自然风光，呼吸是温润。
这样的气候，这样的地方，在春日里，是难得的好去处。沿着江边行走，人行道的两旁，长满了一种植物，沿路的坡地也都是它生长的地盘。嫩绿的叶片丛中，开出紫色的花。如果说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遍地的绿草紫花，美丽是不够的，我给它用了个词语“遐想”。
“阿姨，这是什么植物？”阿姨在我们家被称为百科全书，只要不懂的就会问她。因为她书读的多，地理历史，草木花卉，她都能给我们讲个明白。
“这是野豌豆。”野豌豆苗，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
“啊，野豌豆不就是《诗经》中的薇菜吗？”
《采薇》中的那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顿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春天生长的薇菜，原来就是眼前的植物。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豌豆苗，在坡地上，在路边，绵远不尽。一路走下来，都有着它的身影。江边的人行道是修在坡地与水面之间的，整个坡地全是这种叫着“野豌豆”的薇菜。
古人真是会诗意地生活，就是这么普遍的野菜，竟然有着这么美丽的名字。“采薇，采薇。”我轻声呼喊着它的名字，走进了薇菜丛中。野豌豆苗，长势并不高大，就像是一般的草木，但是它有着柔嫩的叶片，和细细的茎。
说是小家碧玉吧，又少了点香气。当然它与大家闺秀是沾不上边的，生长在郊外的野豌豆，多少带着点刚烈。柔中带刚，该是怎么去形容它呢？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纤细的外表，在风雨中，坚强地生长。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刚止”。从古老的诗经中，我是明白它的特性的，从春天的“采薇采薇，薇亦作至”的句子中，我读到了它在春天生长的气质，青翠欲滴。“作”生长也，春天是薇菜从地里长出的季节。
出生的婴儿，是纯洁的。初长的薇菜，也是只顾着生长的。春气起，春风一吹，呼啦啦地遍地都是。再把自己浅浅的紫花开出，大地上万物在春天，都是喜悦的。蓬勃生机，让人无尽地喜爱。
到了夏天，“薇亦柔之”。这时的薇菜，便多了几分柔软的心思。叶儿长得肥大，有了春天的初生，随着季节的生长，就到了拥有内涵的地步。薇菜选择了做一个柔软的植物，有了心思，就有了喜忧。“心亦忧止”，一个植物的忧伤是人们赋予的，人们把自己无法派遣的忧思，寄托在路边的薇菜上。
有着青春的懵懂，有着思念的渴望，百般情感缠绕在心间，化作一声轻叹。《诗经》中的行人，日日思念着家乡的亲人，看见了家乡也有的野豌豆，把无尽的思念，写在了字里行间。采下一些，做成食物，也是一种情感的寄托。
直至到了“采薇采薇，薇亦刚之”，过了漫长的夏季，到了秋天，野豌豆的茎也开始变老。无情的时光，它改变了很多，唯有对家人绵长的思念是割舍不了的。秋来，叶老，性刚。骨子里长出了一股铮铮之气，不再担忧岁月的无情抽离。
柔中带刚的薇菜，它把一生的美好奉献给了大地。大地上行走的人们，用它做成食物，用它寄托忧思。老道的秋，也是经历过了春的初生，夏的成长，才有了秋的成熟。成熟之后的野豌豆，结出长长的豆荚。
我迈步向着坡地走去，把自己淹没在这无边的绿意和清浅的紫光中。细细品味着《诗经》中的《采薇》，一字一句的去想它在当时境遇中的无奈和期盼。有风吹过，野豌豆细小的叶片，在春天里，让人亲近。不似有的花草，有着高不可攀之气，野豌豆是亲切的。
漫步其中，无边遐想。采薇的美感，散布在漫天遍野。空气中的清新气息，是它吐露的芳香。美丽的紫色花束，对着天空，清秀中透出灵慧。是的，灵慧。灵动聪慧。古老的田野上，穿着布衣的人提着一篮子的薇菜。
我们都是天地间的旅人，走在生命的旷野中。有着忧思，有着喜乐，有着采掘的勤劳，有着果实累累的季节。只是这一路走来，有几人能理解其个中滋味。大概路边的薇菜，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你来，它生长于此。你走，它亦生长于此。
不自觉就对着《采薇》的最后一段着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据说这是整个诗三百中最佳的句子，雅入深致。耳熟能详的句子，脱口而出。再去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对照着我们自己的人生，大径相同。
有过“杨柳依依”的往昔，有过“薇之柔止，薇之刚止”的风华，有过“雨雪霏霏”的艰辛，这一生的行程，甘苦自知。对家乡的情感如此真挚，对亲人的挂念如此情深意重。家国情怀，一个“情”字，才是生命的主题。
阿姨告诉我们，野豌豆的苗，茎叶，果实，都是可以食用的。我遐想着自己是那个从诗经走来的人，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衣物，手中提着一篮子的薇菜。偶尔，抬起头，吟出几句“采薇，采薇”。
古城鱼梁洲上的风，在春日里送来野豌豆的清香。
写在春季
图片来源：网络
文字原创：香袭书卷
（ID：ZL523704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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