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不惑

写这篇小文的时候，脑子里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段子：一人去算命，算命先生摸骨相面掐算八字后，说，你二十岁恋爱，二十五岁结婚，三十岁生子，一生富贵平安家庭幸福晚年无忧。此人先惊后怒，道：我今年三十五岁，博士，光棍，木有恋爱。先生闻言，略微沉思后说：年轻人，知识改变命运啊！!无独有偶，一次听北京十一学校的大校长李希贵先生的一次教育大讲堂，他提到，现在的家长都特别关注教育，经常会耳提面命的教育孩子要好好学习，因为知识改变命运。可是生活在物质富足时代的很多孩子，天热吹着空调，玩着手机，天冷有暖气，出门父母车接车送……孩子们心里一直在质疑：我为什么要改变命运？
今年五四青年节的前夕，B站推出一个宣传片《后浪》，我看了好几遍，直把自己看得热泪盈眶，晚上闺女放学回来，我兴高采烈的推荐给闺女，说很激荡人心的一个宣传片，快看看！闺女默然的看了我一会儿说：妈妈，你不觉得这个《后浪》是你们这些前浪搞出来愉悦你们自己的吗？前天晚上10点多了，闺女在书房噼里啪啦敲电脑，我和全天下的老母亲一样，感觉闺女一定是在和同学聊天，但是我还是很策略的交流了一下：我：闺女，有同学找你聊天？闺女继续敲击着键盘：不是的，我在把我写的一篇作文打成电子版，老师说写得不错，要给同学们分享……我马上惊喜，然后又很遗憾的跟闺女说：你们学校那个《初启金笈》公众号经常有孩子发表文章，还有稿费，你咋不投投稿子呢？因为闺女偶尔还是有篇文章能让人看看的……闺女说：我不喜欢……我：这不还能赚些稿费吗？有钱赚多好……闺女：我赚钱干什么？我看了看旁边也有些惊诧的老公（满眼问号‘我们家不缺钱吗？’）：自己赚的钱花起来多有成就感啊？闺女：我看他们赚了稿费也就是去吃个海底捞……我：海底捞也很好啊？闺女：吃海底捞哪里赶得上妈妈你做的一碗面……我被带偏了，聊天也进行不下去了。我多么想赤果果的跟闺女说：你妈缺钱，你应该想办法用自己的能力赚钱，虽然我做的面很好吃，但是你要能请我去吃个海底捞也很好。我也想告诉闺女，我和你老爸拼尽全力才过上了这样平凡的生活，闺女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不需要赚钱？她一个小学同学人家才三年级的时候就知道送女同学回家要一块钱的辛苦费，她都八年级了，还问我赚钱干什么？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闺女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貌似有一次老公很郁结的跟我说，他一天在接闺女放学回家的路上，很认真的跟闺女说：闺女我觉得咱爷俩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你妈妈在咱家说一不二的强权局面……后面吧啦吧啦跟了大量的理由。据老公后来交代，闺女像看个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蠢蠢欲动的老爸，冷冷的说：老爸，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反抗不力，遭到老妈更严厉的打压！我不禁腹诽：都多少年了，这男人还是不贵，都秋后的蚂蚱了还嫌命大，看闺女，13岁而已，看透了多少人间事儿！
闺女越大，要求的空间和话语权就越大，我也是一步步退让，可还是一不小心就捅到了马蜂窝。头一段时间学校举行“校长有约”活动，因为是公众号推送的通知，我想着闺女都在这个学校第四年上学了，还从未参加过，且八年级只有5个指标，这是得抢才可以啊。于是乎老母亲手贱成功地抢到了第四个指标。晚上闺女回来，看见我就冲我吼（说实话俺家闺女性情算是温和，几乎没跟我吼过）：妈妈谁让你给我报“校长有约”的？你和我商量了吗？我根本就不想报……我讪讪地赔笑：啊？你不想参加吗？我这不一看一共就只有五个指标吗？你在学校上课我咋和你商量啊？等和你商量了，指标也没了啊？我报名的时候已经是第四个了……再说了听说校长有约不是还能得到校长亲自签名的一本书吗？不用花钱，好像那顿午餐还可以免费吃……闺女气呼呼的看了看我，我给她准备的水果也不吃，直接背着书包回自己书房了，留下我尴尬地看着把我卖了的老公，老公说他没忍住，放学路上说了这个事儿，闺女一路就不高兴，然后说孩子大了，以后啥事儿得跟她商量了。不是说好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我供养她这么多年，这还得靠我养着呢，我就没有任何参与权了吗？幸好，闺女后面的周二中午校长有约午餐相谈甚欢，吃了一顿好饭，收了一本自己想了很久的书（还建议我看看，哼，我会看吗？），席间很多同学都提交了学习生活中的想法，闺女貌似也提交了建议，好像是建议学校错峰放学，因为一到放学时间点，学校门口的马路全部被接送娃儿的车子占满了，扰民！
闺女很宅，怎么形容呢？疫情期间，闺女就像那古代的大家闺秀，闷缩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天的行动不超过100步，估计还有别人家的娃，不超过50步的，让50步的见笑了哈！一次我邀请闺女下楼遛弯，建议她出去看看春天里的花花草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闺女不愿意下楼，我有点儿怒了，也不想把脾气忍着过年了，采取家长制命令到：必须下去走走！然后闺女就被迫换鞋子，我听着她貌似抽噎了，一看果然哭了！现在想起那天的场景，我都很无语，不就是让你下楼遛个弯吗？至于吗？好像对于很宅的人来说，可能至于！据她几个同学的妈妈偶尔和我聊天透漏的信息来看，俺家这个闺女在学校的几个铿锵好友曾经一起打过赌，赌谁能在假期把我闺女约出去一起玩儿，结果全军覆没。闺女在忙什么呢？我也讲不清楚，看了一些书，比如还邀请我看《罪与罚》这一类的书，她比较喜欢哲学类的书籍，还有一些名人传记，我看看她正在读的书，哼了哼，转身就走，我老人家脑子都锈逗了，怎么可能读那样烧脑细菌的书呢，越发感觉我和闺女道不相同不相为谋。所以，偶尔她评价一个事件或者一个人物的时候，还是挺有见地的，虽然学习不好不坏，但是我这不是科学的给她算过命了吗，就鼓励她说你天赋不错，称不上天赋异禀吧，饼你还是有的，一定能学好的，所以要自信起来。闺女还是那一幅不紧不慢的性子：自信这个东西，不是你说有就有的……
每每走在上学的路上，老公和闺女并肩而行，都微微佝偻着腰，驼着背，晃晃悠悠地，聊着NBA，或者讨论着当下的热点话题，突然怨恨自己不是漫画家，应该创作《父与子》的姊妹篇《父与女》。这就是我家闺女，心态平和，不紧不慢，无欲无求，13周岁，心态已经不惑。生命的起点也是终点，赚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