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本溪那些年

作者简介
杨波（依昂），女，1955年3月生，属羊。爱好文学，喜欢绿植，钟爱静谧和独处。脆弱时一句话就泪流满面，坚强时咬着牙能走很长的路。本溪市作家协会会员。退休后回老家大连做学生宿舍管理员。
走出本溪那些年
原创：杨波
依旧是从事学生宿舍管理员的工作，只不过眼前的风景在一系列的跳跃、冲撞与融合中让我见证了年轻人别样的就业风景。
这是一所境外就业日语培训学校，还包括赴日工作的生活方式培训。
2011年3月11日，北京时间下午14:46，日本东北部宫城县以东太平洋海域发生的里氏9.0级地震，引发海啸，导致福岛核电站爆炸，发生核泄漏。一系列的天灾人祸，构成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一次大灾难。
电视上播报的相关画面，海浪排空，抛起一艘艘轮船，掀翻一座座房屋，吞噬了整个城市，地震引发火灾，原本为了防止地震而建的木结构住宅，浓烟蔽日，火光冲天。
核电站的爆炸，泄漏核物质，如无形的鬼魔，迅速撒布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面对惊魂摄魄，惨不忍睹的场面，大家刚开始是惊讶，等缓过神儿来就是一场躁动。
电视上播报的画面
定于3月底日方来面试研修生，大约有100多人，也不知能否如期进行了。那些天，中日双方管理者频频出现在校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忧郁，我不用刻意就读出他们心里的纠结和无奈，研修生们更是如此。
我负责的晚自习，一天比一天乱，已经签证的同学都在议论能否如期赴日工作，或者赴日就业后，能否被核辐射。
“我们去的那地方正是福岛啊。”
“我们几个工作单位是宫城县，那可是地震震中啊。”
“老师，我去的那地方是新泻呀。”
“我们是岩手，阿姨。”
“去日本工作将来结婚生子是不是能生个天线宝宝呀？”
“我们家人不让我去了，可是，交纳的几万元出国费怎么办啊，都是跟亲戚借的呀。”
这些已经签证的即将赴日就业的研修生们忧心忡忡，不断接听家长的来电，有学生和家长已经向学校反映了他们的想法。高主任让我密切关注学生们的思想动态，让我配合学校做好学生们的思想工作，告诉学生们学校正在与日方协商安排他们到日本南部去工作。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学校将正常的日语课停了下来，由日方的管理者专门解答学生们的提问，中方的管理者也亲自为研修生们答疑解惑。这些刚刚20出头的青年人，听了中日双方管理者的解答后，稍稍安静了一阵子，当这些管理者离开学校后又是一阵躁动，校方也很无奈，只能耐心的对他们进行安抚。
熄灯前查寝点名时许多孩子告诉我：“为了到日本工作我们交纳的出国费用都是借的，就想去日本工作赚钱啊。前几年出去工作的，三年回来能赚20多万人民币呢，很多都是我们身边的亲戚朋友。所以，我们经过初选、初试、日方面试到现在的日语培训，马上就要出国了，又遇到这样的事，真纠结。”
“孩子们，这是不可抗力的突发事件，你们放心学校会对你们负责到底的。”我耐心安抚他们。
“阿姨，我们耗不起啊，我们就想早些把出国费用赚回来。”
孩子们有意无意的倾诉让我对研修生有了新的认识：研修生实际就是包括中国人在内的外国人到日本打工的青年，日本人给这些来自海外的“洋打工”起了个听起来十分体面的名字。是日本特殊制度下产生的特殊外来劳工。日本将外国劳动者分为两类：专门技术领域人才和单纯劳动者。研修生属于后者。在“研修”名义下，一批批廉价中国年轻人来到日本，将富足体面的日本人不愿干的累活、脏活、苦活、危险活承担下来，忍受着种种屈辱与伤害。实质是日本一方面不想承担开放劳动力市场带来的义务，一方面又想得到廉价劳动力。
知道了这些即将赴日就业的研修生是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才有了今天，那么对于他们此刻却不能如约赴日工作所出现的躁动，我十分理解，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只好耐心安抚和多多沟通。
无论是即将赴日就业，还是正在接受强化培训的研修生，下课时仍然是自觉的站成一排走出教室，我与教工们也走出办公室自觉的站在走廊的一侧，相互问候：おはようこます早上好！（ 一般以上午10:00为界）こんにるは您好！（ 一般为上午10:00—-下午5:00）中午到餐厅就餐以班级为单位自觉站成一排，早餐和晚餐也都自觉排队就餐，只是不用按班级排队。就餐后都要自觉把座椅恢复原位，保持餐桌桌面一尘不染（学校没有保洁员）。
4月12日上午，日本中部长野县、千叶县又发生6.4级余震，东部福岛县等地震感明显。就在这天，预期在三月底面试的研修生来到学校进行面试。面对如此的灾难，在这里我没有见到日方管理者的惊慌，也没有见到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仍然井然有序的工作，听说日方管理者家人也有遇难的，只是没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悲伤。
和煦的春风吹着吹着花就开了。通过中日两国各部门的积极努力，赴日研修生尽管面临地震海啸严重的自然灾害，还是分期分批地奔赴日本，去日本另外地区研修。
那几天阳光很好，高主任手里拿着名单对我说：你带这几个学生到仓库提取旅行箱。我看着名单全是男生，他们是从事机械、电子行业的，听说那个大学生，日本接收单位很看好他，准备让他担任管理工作。我带他们到仓库来选，因为有的箱包拖轮不好使。黑色带拖轮的软箱包有一米那么高，赴日的生活必备品都装在里面。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许多学生正在用餐，他们几个匆忙吃了早餐，就在餐厅前等候来车接他们去机场。看着身着崭新的藏蓝色西装，打着领带的小伙子们，长得都很帅气，又很体面，根本看不出是到日本打工的研修生，分明就是外企的白领。要知道能到这里参加集中培训的年轻人都是经过日方面试考核合格的。
从学校出发到大连周水子机场那辆面包车缓缓驶出校园，我发现坐在后座靠窗位置的男生回头向我摆了摆手。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都陆续坐进了教室。我也开始写工作日志，这天的日志很有意义，我在男寝的名单中注明：今天上午以下同学赵*亮、李*、宋*、徐*航、曹*明、周*退宿赴日。不知为什么写完工作日志，我没合上这个记事薄，思绪随着那几个孩子从周水子机场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降落在亚洲东部岛国——日本东京成田机场。
在这个不断发生着一切，变化着一切，似乎也孕育着一切的时代里，在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面前，这些年轻人以一种无法潜藏的品质，为了自己的梦想勇敢地奔赴日本。
到底什么是追求梦想？当你看到我眼前这些年轻人时，就会突然认出它来。其实，任何一种选择只有选下去才知道结果，这些年轻人勇敢地追求美好生活，就算没有完美的结局，至少有永不抹末的刻骨回忆。
生存，有质量的生存是生活，很无奈的生存是活着。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梦想的种子，并为之努力，希望有一天它能破土而出，开出灿烂的花朵，梦想犹如一盏灯，点亮明天。梦是一种欲望，想是一种行动，梦想是梦与想的结晶。
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课间操结束后，我与那个日本太太站在篮球架下面晒太阳。我们感叹终于暖和了，用不几天就可以穿短袖衫了。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编辑：一寸丹心
印象本溪谈老百姓感兴趣的家乡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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