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昭陵 荠菜

阳春三月,走出庭院,房前一树杏花雪白,屋后青草嫩绿。忽然,眼前一亮,那片顶着星星点点白花的野草不是荠菜吗?荠菜-母亲的乳名,那样熟悉,如母亲的影子一样,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我是农家孩子,和所有农家孩子一样,田野中玩耍,喝凉水吃野菜抱羔羊长大。每年春暖花开,闷了一冬的孩子们,如挤出地面的野草,争先恐后地跑到野外。五、六岁就悄悄逃离大人们的视线,下到村子土壕捉迷藏;藏在村外麦垛边过家家。最美的莫过于我们在碾麦场畔扑蜂追蝶拔野菜,小女孩们枯黄的头发插满各色小野花。春天,河岸边、麦场上冒出数不清的野草,在和小伙伴嬉戏中,我认识了各种野草的名字,还辨识了能吃的野菜:荠菜、苜蓿、蒲公英、白蒿、车前草……
周末。小伙伴们就去麦田里拔草。中午,太阳热辣辣的,热得我们索性脱掉棉衣。那时关中农村没有卖线衣线裤的,孩子们都穿着母亲纺线织布做出的粗布衣衫。女孩脱掉棉衣就穿一件粗布衫,家里穷,孩子多的男娃只好光着身子,远远看去就像支支芦柴棒、干树股插在麦田。暖暖的阳光下,小伙伴个个喜笑颜开。大家拔累了,坐在麦田外休息。一只小铲插在土里,另一只被小手绕铲耙旋转起来,四娃口中念念有词:“大观大观问春天,哪儿有草你言传……”铲耙向东停止,大家一齐拍手,准备向东边有更多草的麦田转移。那些神奇迷信的寻草方法让我们满怀希望兴冲冲地跑遍了村庄周围。
“阳春三月天,荠菜当灵丹”。荠菜味辛辣芳香,村子周围随处可见。自我从奶奶嘴里知道母亲乳名荠菜后,就悄悄地藏在心底,生怕大伙知道。后来,母亲的乳名还是被捣蛋的同伴知道了。那天,我们在麦田边正玩得高兴,突然,光头大嘴调皮捣蛋的“三宝”扬起一大把荠菜,朝伙伴们大声喊“谁知道这草叫啥,荠-菜,荠-菜……对吗?”他眉飞色舞,一声高过一声肆无忌惮地吼叫着,并把荠菜在我眼前晃悠。“水瓶子,你说,这草叫荠-菜吧?”看到他狡黠的目光,幸灾乐祸地朝我撇嘴偷笑,气得我咬牙切齿,脸发烫,泪滴似线垂落,“我妈的名字岂是你个光头叫的?”我猛地扑到了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荠菜甩掉,手指狠狠的向他脸庞挖去。他急了,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抱住头大声呼叫“狗熊!天宝!快来—救—命……!”几个小伙伴闻讯飞速跑来拉架,等到他满身黄土起身时,白净的脸上多了两道血口子,满眼全是委屈的泪水。“我跟你耍你却当真!呜呜……荠-菜,荠-菜……”“菠菜,菠菜……”我毫不示弱叫喊着他母亲的名字。对骂声、呐喊声、劝架声久久回荡在田间地头。
今天,40多岁的三宝在兰州当火车司机,脸颊上细小的疤痕已看不到了。我胳膊上的咬痕却历历在目。母亲黄土下也安息五个年头了,她一生勤劳刚毅,把五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拉扯成人。春去春来,花开花落,母亲就似田野里的荠菜,供养着孩子却又远离孩子而去。
作者简介:赵晓萍,陕西省礼泉县人,笔名壮美昭陵。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陕西省妇女摄影协会会员。开通新浪博客壮美昭陵赵晓萍,天天快报,公众微信号壮美昭陵,宣传弘扬西部文化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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