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练钢琴

可来作曲编曲，怡然演唱，老唐作词
一，我曾是钢琴搬运工
小时候，家境艰难，别说买钢琴了，口琴都买不起，存在决定意识，我那时肯定就没有过学钢琴的想法。那时也没有见过谁家有钢琴，回想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个人家庭里有钢琴，大概是80年代中后期吧，那时在什刹海那边开放了两个名人故居，一个是郭沫若故居，另外一个是宋庆龄故居，可能郭沫若故居是文革后最先开放的名人故居，（丰泽园可能更早些）。郭沫若写完“铁帚一扫光”那首词之后，也就过了两年就去世了。宋庆龄还赶上了《告台湾同胞书》的发表。
我记得郭沫若故居是四合院的规制，只能隔窗看室内陈设，而宋庆龄故居是座楼房，不太可能隔窗看，所以可进去看，当时开放了起居室，浴室，大客厅等地方，那架钢琴就放在起居室里，是立式钢琴，记得在一进门右手靠墙的地方摆放的。虽然这也算是私人住宅吧，但更应该算是官邸才对。可以说30岁之前，钢琴对于我而言属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连摸都没摸过。
拜改革开放之赐，大约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我自己的工资有过一次从几十元钱到几百元的上调，加上那年春节前公司奖励了我大约一两千元吧，那个时候，工资上涨，但物价没怎么涨，钱还是挺值钱的，我记得北京钢琴厂的一架钢琴的价格大约是5000元以下吧，也没有品牌一说，钢琴上没有任何标记，任何字母，LOGO或者汉字。
我记得北京钢琴厂在蒲黄榆那边，那时也还没有搬家公司，钢琴厂也没有送琴到家的业务，那价格是离厂价，找车拉琴，再把钢琴搬上五楼，都靠自己找朋友帮忙，好像钢琴厂负责离厂时装车，有点离岸价，舷边交货的意思。后来我又搬了几次家，都是没有电梯的楼房，下5楼上4楼，下4楼上6楼，没有搬家公司之前，都得靠同事朋友帮忙，当然自己也得以身作则，所以说30岁之后，我和钢琴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了一些，套用农夫山泉广告语的句式来说：我是钢琴的搬运工。
我买钢琴时，我女儿已经学琴一年多了，我没买钢琴前，她到她姥爷家去练琴。
女儿倒是对得起我们，她用这架钢琴学到业余钢琴九级。虽然我们父母以此为荣，但她自己似乎觉得并不是个美好的回忆。陪女儿学琴的事儿基本是太太包办了，主张让女儿学钢琴的也是她。我印象我只陪女儿去过一两次，那时去钢琴老师家学琴，老师都让家长陪着，倒不是为了让家长放心，而是让家长能督促孩子完成练琴作业。我自己那时要为生计奔忙，从来也没有萌发过自己也学学钢琴的想法。女儿学琴的经历，也自然给了我这么一个印象，学钢琴是一个要花不少钱而且是个漫长的过程。
二，萌发了学习钢琴的想法
细细回想起来，我第一次觉得我也有可能学钢琴，应该还挺早的，大概是那几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时候，那时围棋国手们名声大噪，前有聂卫平，后有马晓春，当时有一本围棋杂志叫做《围棋天地》，有篇文章是一位围棋九段提及马晓春如何如何聪明过人的文章，他举的一个例子就是马晓春学钢琴的经历，说他买了一架钢琴放在国家围棋队的宿舍里，练了两个多月，就可以弹歌曲了。这个速度让我觉得原来这弹钢琴也可以速成呀，要是就花个把月的时间学，就能弹首歌曲的话，何乐而不为呢？不过这围棋国手说的语焉不详，那时也没手机，没视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弹的这首歌，有没有加左手伴奏，这么一想又放弃了学钢琴的想法。
第一次真正认真地考虑学习钢琴，那还是两年多前。在微信群里，有一位当年的师兄，他在群里发了一段他弹奏钢琴的视频，以我所知，他大概是成年之后才学的，本来我想和他请教下的，在群里问他啥时学的，过了好几天也没见他回答，一查，这兄弟不知啥原因退群了。不过这次我是看到视频了，他实打实地是用双手演奏一首流行歌曲，还挺动听的。他的这个弹钢琴的小视频，让我顿生“寇可往，吾亦可往”的豪情。
另外一个因素呢，说出来有点自吹自擂的味道，但对于我来说，倒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写过几首歌词，校友给谱了曲，我总想让我女儿伴奏，我自己唱，录个视频啥的，可她百般推脱，先说没有伴奏谱，我手抄了一份给她，她又说得是五线谱的，似乎这钢琴九级并不能胜任为歌曲伴奏的任务，我就想要是我自己能弹奏自己写歌词的歌那该多有趣。于是我就和女儿说，那你教我练琴吧，她似乎仍然很为难，勉强教了我弹12345671，17654321，就没有下一课了。这大约是2019年的事情。我弹了几天之后，一想让邻里听着我就会弹12345671，也挺难为情，也就放弃了。放弃时，我还以为这弹钢琴是固定指位呢，就和打字一样，弹啥曲子，大拇指都应该弹1，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我理解的那样。
我自己曾尝试看成人学钢琴的教材，也是一头雾水，觉得根本不可能跟着教材学。我也就略识简谱，五线谱的知识几乎等于零。这第一次尝试就算是搁浅了，也有一点成绩，就是左右手我都可以把12345671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来回弹，所以我今年再次开始学弹钢琴，就不能说完全是零起步了，怎么也可以说是从7开始了。
今年再做尝试，是因为我的外孙子4岁了，大家都想让他学学钢琴。我就想我可以陪着外孙一起学。可钢琴只有这么一架，为了表明我不是为了不让女儿把钢琴搬走，才准备学钢琴的，我就以生日礼物的名义为外孙买了一架钢琴，自己也觉得就算对得起女儿和外孙了。
比起房价，这钢琴涨的还不算太多，而且现在人家这价钱是送货到家的价格，挺省心的。不仅如此，这款钢琴还有静音功能，可以戴上耳机，练琴时不干扰邻居，想啥时练都行。当然，人家也强调是真的钢琴，不是电子琴。6月中旬钢琴到货之后，女儿说买这钢琴附送了视频钢琴教程，我以为是只给儿童的教程呢，没想到也有对成人的教程，可见像我这样老来才有条件学钢琴的人还真不少。

三，女儿具有综合考虑问题的能力
原来我没发现，通过买钢琴这事儿，我才发现我女儿考虑问题比我周到，具有多目标决策的能力。
我决定送外孙一架钢琴之后，我还以我原来买钢琴的思维，想着怎么也得去现场看看钢琴，好歹也是个大件，怎么也得货比三家吧。这样我就去了附近的钢琴城，别说，展厅里的钢琴还真不少，怎么也有个几十架，而且各种型号都有，价格也相差挺大的。
疫情期间嘛，去的顾客少，只有我一个顾客，卖琴的倒是有三个人，那两位经理模样的男子，大概看我不太像买琴的，我在那大厅里盘桓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吧，他俩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倒是那位导购的姑娘还挺热情，她一开口，我就知道是北京本土大妞，那姑娘客气地问我，您要啥价位的，我说要性价比好的。她还真把高中低三种都给我介绍了一番，还给我弹了几个曲子的片段，我说，嘿！你弹得真不错呀！为啥不去当演员呢？她说，我这长相哪能当演员呢？我一听她还挺能侃，我就说，你这不是逼着我夸你漂亮吗？我们俩聊得这样热乎，那俩经理都没搭茬，让我有受到漠视的感觉。
这导购的姑娘当然不是为聊天而聊天了，抽不冷子，她接连问了我两个关键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给谁买呀，我如实回答给外孙子买。她接着问，那谁出钱呀？我说我来看琴当然是我出钱了。这姑娘似乎将信将疑，给了我张名片还要了我的手机号，还允许我拍钢琴的价签照片。但她后来一直也没给我打电话，一般来说，你即使去询问个抽油烟机的价格，也会接到几次催问电话，看来这位导购姑娘也真没把我看作潜在客户，倒是我电话咨询的另一家钢琴城的业务员追了我好几个电话，这个可能是见面和没见面给人家留下的印象不大一样。
我拍了照片之后，就发给我女儿了，我女儿说，这事儿您不用操心了，她说她在网上买，有一款理查德.克莱德曼代言的钢琴，六一儿童节有优惠，让我再等几天，说比我看的价格低多了。我一听，能省钱，那敢情好。
儿童节之后，钢琴到货了，我女儿马上就把附赠的钢琴教程给了我一个登录权限，建议我跟着视频教程自学，不用等外孙子学钢琴时再蹭课了。
这让我对我女儿有了新的认识，她这事儿办的三个目标都达到了，外孙有了架钢琴，我有了学钢琴的视听教程，她自己摆脱了教我学钢琴的麻烦了。不过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惊喜。可以自由掌握学习进度，学习时间，可以反复看示范。
至今我还没弹过这架新钢琴呢
四，疯狂练琴90天
开始，我对自己能否跟着教程学下来，心里也没底，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就使劲想我有点优势的地方，首先我想我手指比较长，连青城山算命的道士都说我手长得漂亮，很少见到像我手指这样长的人（有轻度自恋倾向），其次，我想我练过打字，而且是那种机械打字机，当然也是自学。为了給自己打气壮胆，我还写了篇文章，分析弹琴和打字的异同，第三呢，我左右手协调似乎还行，年轻时就练过一只手前后运动，另一只手上下运动，并不觉得太难。第四个优势的地方呢，我还算比较能坐得住的人，耐得住寂寞，不敢说是那种动若脱兔，静如处子的品质吧，估计也差得不很多，再加上这疫情的因素，也是有利于居家练琴的氛围。
话说，我一看这个教程，我还真觉得挺容易跟的，有视频，有作业。最重要的是循序渐进，不是一股脑先讲五线谱，再讲练习曲，而是结合进程逐渐加入五线谱和音乐的知识，介绍一点，实践一点，一点也不枯燥，从学习策略上颇有急用先学，立竿见影的特点。而且从第二个弹奏练习开始就是双手合奏，正合我意，想什么来什么，也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这样，我就完全摆脱了陪伴外孙做持久战的打算，也就不必催外孙学钢琴了。
我是6月16日开始学习的，6月23日录下了第一段练琴的视频，虽然简单，可是左右手同时弹奏，还挺有成就感的。之后学习热情高涨，每天大概练4个小时。这个练习强度我坚持了90天，一天未断，也不觉得是负担，也不觉得累。那时候练琴的精神状态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十指临琴，宠辱皆忘。
原本我想坚持100天的，但有一次必须参加的活动，让这个记录被终止了，这一天没坚持，就有点泄了气，觉得何必非得每天练，每天都练四个小时呢。结果就变为了每天三个小时，又变为了两个小时了，也就不每天都坚持了，隔三岔五地就空一天，这也就说明到了疲劳点了。但好在这时距离最后一课42课还差不到十课，我想我一定要学到第42课。
回想起来，7月17日的时候，我学到了第十七课，遇到了第一首熟悉的曲子就是《铃儿响叮当》，这是老师布置的附加题，让自己配左手的伴奏，我练了两个小时，大致可以比较流畅地弹下来，这首曲一弹，给我太太震住了，她说，呵！进步够快的！其实那时还没弹过6,la呢。她也萌发了要试试的念头。我说，你等我把所有课程都学完再说吧，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这课程越往后越难，还不知道我能否坚持学完最后那一课呢，也不知道即使学完了最后那一课，我是否能达到给自己写词的歌伴奏的水平。
写到这里，我觉得我既然得益于这个教学视频，也有义务为他们扬扬名吧。这钢琴的牌子是corod,课程主讲老师是孙敏老师。
10月19日录的第37课练习
五，我有一个小目标
年过花甲学弹钢琴，既要积极进取，也不能对自己要求太高，太苛刻。比如说，啥叫通过了这一课的学习，没有老师判分，全凭自己感觉，若高标准，严要求，那估计我现在仍在前几课徘徊呢。我自己结束这一课学习下一课的原则是,得过且过，主要能顺下来，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就得。就和读书似的，好读书，不求甚解。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小目标的，那就是我学完这个课程之后，我打算把我写词的那几首歌里，挑出一首来，我自己把它从简谱转成五线谱，然后自己弹，自己唱。这个目标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备受鼓舞，我想我的目标是可以达到的，也一定能够达到。
我发这篇文章时，我已经开始练第41课了，第40，41，42是这个教程的最后三课，有点总结性质，第40课是一首流行歌曲《星月神话》，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歌，这就增加了识谱的难度，也正是在练这首歌时，我发现我可以看着右手旋律的五线谱大概唱出来了，专业名词叫做“视唱”吧，而我在学琴前，对于五线谱可谓一无所知。练《星月神话》我用了4个星期的时间，占了迄今为止全部练琴时间的六分之一，仍弹得磕磕巴巴的。也是在这一课，左手的跨度超过了八度。
第41课是F大调和D大调音阶，是为下一课也就是最后一课做准备的，最后一课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比《星月神话》的谱子长一倍，以练习《星月神话》的经验，我想大概得花两个月圆月缺的时间去练了。如果我能把《月亮代表我的心》弹下来，那也就离我自己的小目标不远了。
老年练钢琴，聊补少年时没有机会的遗憾，想起当年这钢琴就像那旧时王谢堂前燕，改革开放之后飞入了万千寻常百姓家，现在，每个小区，甚至每座楼都可能有几架钢琴，而自己居然年过花甲时，也品尝了一次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滋味，真觉得挺幸运，挺满足的。也正是这种满足感导致了一种沾沾自喜于一得之功的浅薄心态，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谁让咱就是胸无大志，量小易盈的平庸之辈呢。
最后填一首词《相思令》为本文作结：
《相思令 老练钢琴》
键相连，音相连，几指落下几指悬，难有片刻闲。
柱和弦，分和弦，分解和弦弹指间，一曲新月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