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乡愁 || 朱礼卓《 风雨高士堂》

永康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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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
?
风雨
高士堂

文 | 朱礼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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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里的一幅插图,图片下方标注一行字:高士堂,朱方儿子建。因为那图片我很熟悉,姑父就住在那个院子里,小时候经常吃过晚饭步行两里路,到那院子里取羊奶,没听说过那里是高士堂。不由得心生疑惑,于是特意回老家求证。其实网上的那幅照片是高士堂隔岸的明经第,建于清朝年间,大约1700年,岁贡生朱善韶修建,距今已经有300多年历史。坑里村的明经第有墙门,宽七间,两边长各九间,四合院结构,前后两进,两边辅弼护屋,前厅作内大门,门外作围墙,再开有正向旁向之大门,以迎接山水,正屋两边又有辅弼屋两直,一向左、一向右,如两手相抱状护卫家园。明清时期,凡在科举取得贡元以上功名的,可在宗祠门前竖旗杆,中堂挂匾,使其名留青史,同时鼓励后人好好读书。现在明经第墙门前,仍留有旗杆石,向人们诉说着明经弟曾经的荣耀。现在明经第还有一些老人住在那里,年轻人都把房子造到别处去了。

明经第
高士堂与明经第隔溪相望,高士堂的修建得追溯到一代廉吏朱方。
明朝成化丙申年1476年,朱方出生在永康金城川坑里村,字良矩,初号华溪,再号适斋。朱方自幼聪慧,七岁丧母,遭火灾,再造的新居,十二、十九岁连续两次遇水灾,使得朱方无家可归。但朱方没有被厄运冲垮,勤奋好学,父亲授之以孝经,十三岁便能出口成诗。十九岁投拜名师朱大善,朱大善是他的堂兄,任南京应天府儒学训导。朱方在朱大善的枫崖书院学习成绩名列前茅,1507年中举人,入太学,即国子监。正德年间考取进士,曾任泌阳、丹阳县令、淮安同知、南京刑部福建司员外郎、宝庆府知府、云南按察司副使,不管在哪里任职,朱方都不畏权贵,体恤贫弱,深得民心,百姓称他为当代“包公”,真是国之典型、士之楷模也!明朝浙巡按御史阮公,悉诸士论特赠以“高士”两字。以高士之名命名的高士堂位于坑里原通泉亭下、屏山楼上,公元1557年由时敏公依山麓在原故居基上建造。公元1615年,由朱方曾孙辈重修,改为乡贤祠,所以高士堂又名乡贤祠。高士堂已经有450年的历史,450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见证了历史的变迁。
抗日战争其间,高士堂却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鬼子对古山镇实行“三光”政策,但来到坑口村与坑里村分界的水碓桥上,看着两边茂密的森林,瑟瑟发抖,不敢向前迈动半步,生怕有埋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用在此处最恰当不过了。因此坑里村免除了日本鬼子的蹂躏,只要风闻日本鬼子进村,附近村民就逃往坑里村,高士堂成了附近村村民的避难所。
解放初期,高士堂是坑里村的小学校,任校长的是日新中学毕业的朱龙德,朱龙德家就住在明经第。据父亲讲述,那时的高士堂还完好无缺,小时候他曾经在高士堂就读,正大门朝潜溪边,进门是一方外天井,一百二十见方,大门正对面是两间伙房。我们去看时,大门不在了,院子围墙不在了,原先大门处两级台阶还在,两间伙房还在,只是已经被住户修葺过,虽然还能找到一丝原来的风貌,但靠近最里面的一段原墙已经岌岌可危,上面爬满了常青藤,不过那柱子、雕梁还能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父亲指着院子后面的那幢四层楼新房说,高士堂真正的精华部分就在这幢四层楼的位置上,可惜已经被拆,在它上面矗立起了现代化的新楼房。父亲边向我比划着,边在地上画着高士堂的草图,我从父亲的描述和草图中想象着高士堂的原貌。高士堂正大门朝南,从正大门进入外天井,左正中又一正门,走进门正中一个内天井,天井西植一棵罗汉松,东植一棵香檀树,堂中之景无穷也,繁盛时每日吟咏者络绎不绝。明代书法家沈度之子沈藻,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官至中书舍人,迁礼部员外郎。沈度子,承家学,以书法知名,擅长楷书,传家法,真、行、草书并佳,“台阁体”代表人物。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进士,授永康令,他在《夏日过金川高士堂》一诗中写道:
“翠柏如龙松如虬,堂前遗荫想风流。
金川少长皆王谢,沛国才华疑应刘。
久听粗谈忘暑气,且倾樽酒待凉飕。
开襟好对屏山月,树杪嗖呜声自幽。”
内天井南北两边各有三间厢房,板壁木门,雕花窗棂,雅致生趣。可惜珍楼宝屋,雕梁绣户,却已经物是人非。檀香树产于印度、马来西亚等地,在地处浙中的高士堂成活应该是一个奇迹了。据说那棵檀树奇香无比,村里人纷纷闻香而来,家里有谁受到惊吓掉魂了,掰一块放家里可镇定安神;心绞痛,掰一块烧熏可以止疼;胃痛、食欲不振、呕吐,闻一闻便可以痊愈。于是檀香被村里人掰得遍体鳞伤,没有掰到的村民有意见了,于是村干部干脆把檀香树砍掉一家一块分掉,皆大欢喜。至于那颗罗汉松,文革时期不知道被谁顺手牵羊拐走了。
南边三厢房解放初期是教室,站在路边便能听见学生朗朗的读书声,还有老师抑扬顿挫的上课声。北边三厢房曾经住着两个乞丐,一个男乞丐、一个女乞丐,男乞丐住靠西头的厢房,女乞丐居靠东头的厢房,都是村里人,因为家里穷,盖不起房子,白天出去要饭,晚上便分别住在北边东西两头的厢房。这也许是时敏公当初造高士堂时所意想不到的,不过几百年后给居无定所的后代子孙留一席遮风挡雨处,也算是高士堂体恤贫民的善举了,跟适斋公的乐善好施、勤政为民不谋而合。
站在高士堂经历了450多年的院子里,左边是一幢拔地而起的现代化高楼,右边是杂草丛生的菜地,身后是潺潺的永恒的潜溪,面前是断垣残壁,废墟吞没了我的期盼、我的记忆,阳光照在脸上,生疼中突然衍生出些许孤独。只有那一段老态龙钟的残墙,残墙边合抱的柱子,粗大的台梁构架,房檐上细致入微的牡丹花雀图,还在昭示着它不凡的历史,宣耀它往日的辉煌。
高士堂遗址 时间的力量,在大地上留下了痕迹;岁月的车轮,把车道碾成凹凸不平。我想,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没有今天和明天。废墟的留存,是现代文明的象征,印证着现代人的自信,只有在现代的喧嚣中,废墟的宁静才有力量。
高士堂也一样!

【作者简介】
朱礼卓,教师,笔名草婴,永康诗词学会会员,爱好写作,时有诗词散文教育日志见于报刊杂志。闲暇之余,喜欢背起行囊游走空山之中,听风赏雨,羌管弄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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