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高中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到底是什么？

高中教育存在的最大问题到底是什么？这是我六年前提出的问题，现在情况如何呢？很沉重的在电脑上打下这几个字。这虽然是命题作文的题目，却也是作为高中校长所经常思考的问题。纵观当下我国高中教育，是基础教育中，实力最强劲的教育，表现在教育资源的占有上，校园、校舍、设施设备、师资，等等，无不是如此。但是，高中学校也是最“远离”教育的地方。教育的日常状态最不理想，甚至可以说状态最差。它最接近高考，高考影响、制约与决定着高中学校的日常状态。许多高中学校沦落成教育“大工厂”，课堂沦落成“车间”，教师沦落成“流水线”上的“操作工”。高中教育已经异化，“好高中”、“好高中教育”的标准早已多重，价值取向也早已发生问题。可能越是所谓优质的高中存在的矛盾越多，日常的学校教育状态更接近极端的功利。一个优质高中校，特别是一个特大型的优质高中校起来了，许多高中校，就会倒下去。它们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而快速、超常规发展的。曾在一次教育的读书与研讨会上，专家给我们讲课，讲授完留了点时间台上台下互动。我问专家几个问题：一是当下我国高中教育普遍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最热点的问题是什么？二是对高中教育存在的问题上下最不一致是什么？专家回答道：是“千校一面”，说的是高中学校办学一种模式。具体是什么“面”？有什么特征？专家没有展开，我理解就是指的那种划一的“升学教育模式”。“千校一面”是说学校没有个性、没有特色？这几年来，大家强调高中学校的办学要“特色化”，我们努力后成效明显吗？有些高中校的所谓特色是局部的、浅层的、点缀的，涉及到的只是学校少量师生、少量的课程与活动、少量的教育教学时间。打一个比方，只是在锅汤里洒上一点点胡椒粉，与大局与整体没有关系，或关系不大。在这方面高中优质学校，做起来，借着政策的优势、资源的优势，会得心应手一些，或者做得更体面一些。整个的学校教育工作，多是围绕“考试”而展开。高中教育存在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思考者的身份不同、角度不同、立场不同，以及思维方式、方法的不同，会得出不一致的看法与结论。我说所提问的“上下看法最不一致的问题”，专家没有回答，因为他是官员，可能不便说。所谓“上下”，可以指教育行政管理与学校，也可以指政府（包括教育行政部门、学校）与社会（包括家长），我们大家对高中存在的主要问题，认识的差异到底在哪里？专家的官员所说的“千校一面”，或许正是代表着“上”的意见，所以教育部门正全力推进高中校的“特色化进程”。那高中校自身又认为什么是最大的问题呢？我作为基层高中校的一个校长，我听到最多的还是学校的办学自主权的没有到位，或者丧失。学校没有真正的人权、财权、事权，完全按照上面的“旨意”办学，一个要求，统一的规范，如何不“千校一面”？我以为高中校的“千校一面”，或者没有办学自主权，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在现在的体制下，即使给了学校自主权，自己有了人权、财权，又能怎么样？给了办学模式、教育模式，以及课程设置等的自主选择权，又能怎么样？高中校的“出口”还是“高考的一条道”，千变万改，还是要等待“高考”的评估、检验与认可。甚至有了自主权后，在这样的社会功利化背景下，学校朝“高考”会奔得更快、离得更近，而离教育的本质更远。高中教育最大的问题，是培养的人，不是社会、不是国家、不是未来，所真正需要的人，是有问题的教育。停留在教育的“制造”层面，远没有到达教育的“创造”层面。所谓高中教育的“创新人才培养”，仅仅停留在起步阶段，起步之后怎么办？思路还不明确，甚至“镣铐”还没有真正拿掉。不少高中校，借此名义而搜刮“拔尖”学生。其实，这些所谓的“拔尖”学生，许多也只是现有的教育模式与考试模式下的优胜者，还不是些具有真正的“创新人才”素质与潜能的人。即使有一些“创新人才”素质与潜能的人，在三年的流水线型教育下，也会淹没如常人，只是考试成绩高一点罢了。高中教育的问题，不仅仅是高中教育自身的问题。高中校的问题，也不仅仅是高中校自身的问题。高中与高中校，现在是一座大海中的孤岛，进口与出口都是封死的。初中与初中以下教育，属于义务教育阶段，相对是一个整体，自成体系。大学与高中教育是割裂的，相互自成体系，老死不相往来，高中怎样教育，与大学无关，与大学教育无关。大学录取学生，几乎只看高考成绩，至于学生人品、人格都放在一边。差一分，无论该生如何优秀，都会与高校无缘。相反只要分数过了，无论该生如何差，只要不犯法，都能瞬间跨入高校。高中课程改革已经进行了十多年了，有成效，但是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扭转高中的应试教育模式。与新课程改革相配套的学生综合素质评定，几乎与高校招生没有直接的联系。开始几年有些学校把学生的综合素质养成与教育放在突出的位置上，以为会影响学生的录取，三年之后，情况并不是预想的那样。大量的时间还不如“题海”训练学生，对考生有利。在这样的制度下，高中校与高中教育，如何不把一切，至少主要的精力放在“高考”上？明明知道办学办得出了差错，又能怎么办？因而，改变高中教育与高中校的现状，是一个系统工程，包括体制、体系、机制的完善，以及教育与社会的方方面面。特别是要加快高校与高中招生制度改革，使高中与大学有效沟通与并部分融合，以实现创新人才的“中学—大学一体化”培养的理想的教育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