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近年最火的一首歌是: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说的是呢,谁心里还没有个远方!自从我们脱离温饱的困境,旅游就是每个人心中的诗和远方了。其中最被诗意化的就是西藏,似乎每个文艺青年都怀揣着徒步西藏的梦,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作为伪文青的一枚,我自然不可免俗,但因为西藏太网红,年岁渐长也没有与谁途中相遇的急切需求,虽然网上浏览了很多,那些虔诚朝拜的身影,大量煽情的文字,绝美的风景大片,让西藏也莫名成为容易被带节奏的我心中最圣洁的地方,反倒因为太珍贵而迟迟没有出发。凡事想太多势必影响执行力。最终导致我们去西藏的是一句玩笑,我问闺蜜:王总,咱俩一起去旅个游呗?行呀,你想去哪里?不知道啊,要不去西藏?好啊。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她以为我在开玩笑。最后当我们在咸阳机场集合的时候,我其实一片茫然,去西藏都应该去哪里打卡?住哪里?行程?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和出游次数增多,我们的旅程越来越佛系,越来越随心所欲。往往说走就走,到目的地再想要干啥。当然我佛系的底气是因为和王总同行,知道她心里定有一张明明白白的路线图,王总就是我们闺蜜团体的总嘛。果然,到林芝就有人接站,吃喝游玩一条龙服务,人品好到连十来九空的南迦巴瓦峰,我们也是连续两天都看到,并且拍下了它在厚厚的云层中渐渐显露真容的全过程。每一座雪山在藏人心中都是佛,是守护神,见到它的人是幸运的,必将得到它的保护。实际上我们见到了三次,隔天去鲁朗的路上又一次见到南迦巴瓦峰的出现。
在林芝的山路上盘旋,每每让我回想去那一年在阿尔比斯山中穿行的感觉,一边是洁白的雪山,一边是碧绿的河水,前方是蓝天白云,山谷里时不时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草。林芝的山中蜿蜒流淌的是尼洋河,雅鲁藏布江最大的支流,河水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出冰蓝色和黛绿色,像一条美丽的珠链环绕在蜿蜒的山路边。第一天去巴松措的时候,我就被这种美景深深迷住了,后来发现每一天,我们都是在这样的美景中行驶着。大自然的美就是这么无言却震撼,每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想变成一个诗人,或者摄影家,把感受到的这种美和诗意表达出来,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诗和远方,享受一场视觉和精神的盛宴。从林芝到拉萨后,才真正开始了我们的自驾之旅。最美川藏线318国道,美在每一道山路急转弯后,都是一幅瑰丽的风景长卷。一定是靠多年积攒的人品撑着,我们在西藏的每一天,都是蓝天白云。青藏高原的天空,深蓝是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浅蓝是水彩一般蓝的五彩缤纷。西藏的云朵,是以天空为背景的画卷,你的想象力有多强大,画卷就有多丰富。如果徒步西藏是少男少女们的诗和远方,那么自驾西藏就是中年妇女的诗和远方了。毕竟作为一名多年来在城市拥堵的道路上左蹭右剐的女司机,能在青藏高原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自驾旅行,无异于毛头同学要做一个假面骑士的梦想。所以在自驾这件事上,连我心中技术最高的,理科生中文科最好的王总都有点犹豫了,她开始设计的行程是坐火车去日喀则。在我坚持下,改为租车自驾去。事实证明,女司机不仅驾驭得了城市拥堵,也碾压得了崇山峻岭。这一路的美景足以弥补驾驶中的胆战心惊。一侧是险峻的高山,一侧是湍急的流水,连续的急弯考验的主要是胆量。富贵险中求,美景何尝不是呢?要赞的还是王总,三分之二的行程都是她在开,而且从日喀则返回拉萨的途中因为走错路耽误了时间,没能按预定时间出山,她在蜿蜒狭窄的山路上开了近两个小时的夜路!我在一旁暗暗出汗,她却云淡风轻,一脸平静。这次实践大大增强了女司机的自信,自驾环球指日可待。从拉萨去日喀则,走的仍是最美川藏线318国道,雅鲁藏布江在身边奔腾,河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山麓山谷山坡上开始黄了的秋草和树林,前方永远是低垂的大朵大朵的舒卷随心的白云,打底的永远是蓝得没有一丝杂念的天空。郑钧在《回到拉萨》里反复吟唱,这雪山这草地这美丽的喇嘛庙,以前觉得歌词太单调,现在觉得只有这反复简单的吟唱才能表达内心被大自然之美深深撼动的诗意。在日喀则朝拜了班禅大师的住锡地扎什伦布寺。对于宗教所知有限,这两年看了几遍金刚经,也细读了南怀瑾大师对金刚经的解读,但仍然混沌。且怀敬畏之心,以虔诚的姿态,看建筑,看历史,感受宗教的庄严、肃穆、宁静。进去的时候下午4点多了,门口租了电子讲解器,转完一圈发现地图上有两个点没去,时间接近下午6点,在北京应该已是黄昏。青藏高原天黑得晚,太阳还高高地挂着,扎什伦布寺可参观的地方并不大,那就再看一遍。这时游人渐少,阳光也柔和起来,微风吹着黑色窗户上白色的窗幔微微飘动,一种安静澄明的氛围如雾般弥漫起来,在寺院里的一处椅子上坐下,看光阴的脚步无声无息地移动,几百年沉浸在宗教斗争金戈铁马、爱恨情仇里的岁月也安静下来,和我们一起看着从措钦大殿里跑出来的小猫卖萌。出了扎什伦布寺去喜格孜风情街买水,遇到藏族的一个宗教活动,里三层外三层,我们踮着脚尖窥探了半天又问了几个人,始终没搞明白过的啥事?这就是宗教文化隔阂吧,求同存异,对自己不懂的事物心存敬意足矣。街上很多卖唐卡的小店,都摆着十世班禅的大幅画像。我自己解读,十世班禅力主和平统一西藏的做法是否得到藏民们的爱戴?反正我评判一位领袖的准则是看他的决策是否给绝大多数弱势民众带来福利,不关心他打了多少胜仗扩了多少领土。第二日从日喀则返回时,英明的王总决策走349国道,这一线路过卡若拉冰川,我心里想,朝过南迦巴瓦峰,其他冰山不都差不多嘛?反正也爬不上去,只能远观,看到冰山一角而已。相对女司机的技术,走一条已经走过一次的熟悉道路理论上风险更低。但王总的决策几乎百分百靠谱是经过多年实践检验的,绝对拥护王总的核心领导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指导思想(其实就是傍个大款不用自己奋斗了白吃白喝,万万没想到这辈子傍个大款的梦想在闺蜜身上实现了,当然得说明,傍她的不止我一人)。于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蓝天白云我们又上路了!路上遇到一个藏族妇女招手搭车,停下来发现语言不通,搞不懂一个堡子名字,问路边等车小哥,原来就是白居寺和电影红河谷里的江孜宗山古堡。时间关系没有停留,路过也是一种缘份。继续前行就到了满拉水库,没留神又被美到了。满拉水库是王总她哥战斗过的地方,看得出王总情怀满溢。停车路边,拍照打卡。我在路边摆摊的藏人手里淘了几件古董,才300块钱,王总花了50块钱就买了两个绿松石手串,藏民太朴实了,满满的感动。沿着349国道继续前行,卡若拉冰川远远就在向我们招手了,大约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都是行驶在前方有雪山,身侧环绕着高山和绿水的盘山道上。最美的风景不是停下来拍照的风景,是在眼前一闪而过来不及留下影像的刹那。每一个迷恋在路上的人迷恋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无数个刹那,在那个刹那,有正好照过来的阳光,正好飘过的那朵形状最美的云彩,山坡上的树,山谷里的草,正好在正好吹过的风里摆出最美的弧度和曲线,一切都是最美的样子,转瞬即逝的不可复制的美,留在心底的胶片上,驱使我们一次次上路,奢望再次重逢。到达卡若拉冰川观景台后,发现还有彩蛋,卡若拉对面是乃钦康桑雪山,又一座神山,也是红河谷的拍摄地。这里海拔5000多米。拍照打卡时略微二了一下,便觉有点气喘。顺便说一下入藏以来,我们都一直没感觉到高反,也许与提前两周坚持吃红景天有关,身体的舒适与旅行体验是正向互动的。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应该双手合十感谢佛祖的保佑。下一站便是此行的重点羊卓雍错湖,它和纳木错湖以拉萨为坐标一西一北成为近年西藏旅游的两个网红打卡地。首次入藏的我们也将这两个地方作为我们的目的地,权衡了一下先走羊湖,这一线到日喀则后可以继续向西南方就是绒布湖和珠峰了,是相对艰苦的路线,高反、寒冷的气候、艰苦的住宿条件,几个中年妇女一致同意放弃。穷游、徒步、挑战身体极限这些是属于年轻人的旅行,我们已不是曾经夜爬华山的那个少年,也不再贪求一日踏遍长安花。顺时知命是一个中年人应有的豁达。羊卓雍措,有人简称羊湖(并非藏北的羊湖)藏语意为“碧玉湖”,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像珊瑚枝一般,因此它在藏语中又被称为“上面的珊瑚湖”。主要位于西藏山南市浪卡子县,拉萨西南约70公里处,与纳木错、玛旁雍错并称西藏三大圣湖,是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内陆湖泊,湖光山色之美,冠绝藏南。羊卓雍措面积675km2,湖面海拔4,441米。从拉萨到羊湖需要翻越5030米的岗巴拉山口。湖面平静,一片翠蓝,仿佛如山南高原上的蓝宝石。(以上来自百度)。我们是从山南市进入羊卓雍错的,王总直接将之设为终点,所以导航带着我们走到了一条环湖路上后告知目的地已到。这是一条凹凸不平的小土路,但目之所及看到的美景让我们有点上头,没有过多考虑,一边惊叹一边拍摄一边行驶。小路上几乎没有人也没有车。此刻云层较厚,光线也比较强烈,平静的湖面反射着银色的光。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前面有个姑娘冲我们招手,停车搭上她,继续前行。姑娘是藏族,但会说普通话,沟通没有障碍。她告诉我们今年刚大学毕业,在山南市工作,现在是请假回家去帮家里收割。她家就在湖边上,叫东嘎村。我顺手搜了一下,我去,开车需要3小时。心里起了怀疑,我们的计划是绕湖一圈后继续向拉萨前进,3小时才能到她家,这湖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随便就能绕一圈的湖吧?赶紧定位拉萨,导航提示我们,前方请掉头。姑娘听我们去拉萨,也告诉我们方向走反了。这时我们应该已经向着离拉萨越来越远的方向走了一个小时,下午五点多了。王总问姑娘:你走回去得多久?姑娘说:七个多小时。没有车吗?没有,你家里人来接你吗?不来。听着她俩这对话,以我对王总的了解,感觉她准备把姑娘送回家了。虽然青藏高原的太阳很勤奋,休息得晚,3小时以后天也该黑了。于是我及时打断她俩: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今晚就只能住东嘎村了,你家有住的地方吗?估计姑娘也没有做好接待我们的准备,她表示下车继续走,前面村子里有亲戚,今晚回不去可以先住下。王总还是坚持把姑娘送到那个村口才掉头。这时快6点了,云层变薄,光线也柔和下来。刚才因为发现走错路而紧张的神经稍微松懈,目光再次转向湖面,一下被惊艳了,湖水在夕阳下变成了一块巨大而美丽的绿松石,泛着蓝绿色的梦幻般的光芒。随着每一次转弯,每一个不同的角度,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担心天黑前出不了山的焦虑一扫而空,两个人欢天喜地:幸亏走错路了,才看到如此美景呢。所以,剩下的路就是一直在这种随着光线不断变换的美景中行进着。天道酬勤,天道也会酬善良的人吧。遇到好事总会这么感恩,遇到坏事就选择性遗忘。一生就是靠心大和自欺扛下来的。走过羊湖,此行已觉都无憾。然而老天还是慷慨地又给了我们一个彩蛋:青藏高原的晚霞!西藏之旅至此达到一个高潮。在高潮迭起时一冲动准备接着再去纳木措,路上就紧急续订了车,回到酒店已晚上10点了,再查路线还是感觉纳木措也至少得两天,而且租车公司明确告知不能去圣象天门,路太烂了,他们是新车不愿被造。冷静下来决定纳木措下次再去,毕竟进藏是会上头的,第一次来了就会有第二次第N次。
陈蓉
凤翔游子,客居北京。思亲怀乡,情不能已。
从业金融,小有所成。随心而涂,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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