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袁照：渣渣、嗨皮与雨灵

渣渣是女儿家养的一只猫。渣渣不一般，它坐过飞机，从巴塞罗那到香港，再转道到上海，转车，从上海到苏州。据说渣渣是英格兰血统，浑身灰色，毛发特别长，特别细腻。渣渣与嗨皮一样，年龄要比雨灵大，应当是姐姐。渣渣与嗨皮一样，是家里的主人，家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地去，去躺、去睡，同样可以撒欢、蹦跳。这个家里，现在，有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一起快乐地长大。
每一个孩子都是有个性的。渣渣斯文，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一身淑女气质。我说，它与嗨皮、雨灵一样可以在家里随意撒欢、蹦跳，可我从来没有看见它在家里撒欢、蹦跳。从来都是不慌不忙、从从容容，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只能这样知礼节、懂礼貌的猫。几十年前，母亲养过猫，在我的印象里，猫要叫、猫要吼，猫见到了食物、见到了人要“喵呜、喵呜”唤个不停。爬上窜下，爬柱上房梁，还不时地跑到屋面上，踩得瓦片乱响。而渣渣不一样，像一个读过书，举止懂分寸地孩子。打一个不确切的比方吧，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像村野处的丫鬟。
渣渣小姐，不争不抢。它在家里，如同不在家里，走路轻手轻脚，躺在一隅，尾巴微翘，呈弧形，尾尖略微上倾，从不会直竖竖张扬。雨灵躺在地板上，靠近渣渣，头一点点靠近它，渣渣一动不动。雨灵把它的肚子当枕头，渣渣也不动，至多头竖起来一点。雨灵用小手抓它的尾巴，渣渣的尾巴就在雨灵的手中游动。嗨皮喜动，整天都在人前晃动，你只要一惹了它，它就与人纠缠不停，用爪子碰你了，用尾巴拂你，跳上蹦下。嗨皮可以招惹主人，可是一般却不敢招惹渣渣。有一次，渣渣朝前走，嗨皮跑上前去招惹它，渣渣回过头看看它，嗨皮继续用前爪去扰渣渣，渣渣停下，回头，嗨皮继续伸出爪子，渣渣突然伸出前爪，作抵挡状，头低下，弧状作前扑势，嗨皮一惊，赶紧后退，转身逃走。这其间，渣渣没有叫一声，简单的两个动作，吓退了嗨皮。
猫、狗都是有灵性的。我看着它们，经常会琢磨：为什么雨灵惹嗨皮，嗨皮让着她，雨灵惹渣渣，渣渣逆来顺受。客厅里有一个小角落，是雨灵的专属区，放着雨灵的图书、玩具，铺着一小块地毯，任意雨灵躺着、坐着，有时我也躺在那里，与a雨灵玩，头靠头讲故事，或者两人趴着，一起与她拼图、玩有趣的小玩具。这里嗨皮是不能进去的，嗨皮就在栅栏外张望眺望。而渣渣却有特权，可以与雨灵一样自由进出。渣渣常常占据高处，盘身趴在那儿，静观一切。雨灵玩够了，站起来，去扰它，它任由雨灵去拂、去抓、去拽，不会有任何反抗。假如，换了嗨皮如此这般，渣渣就完全不是这个态度，会怒目以待。
窗前，阳光铺满了地板，地上铺满了小猪佩奇绘本。雨灵坐在那里，嘴里一个劲地叫着“佩奇、佩奇”。左边趴着狗狗嗨皮，右边躺着猫咪渣渣。雨灵一会儿用手摸摸嗨皮，一会儿摸摸渣渣，嗨皮竖起耳朵，渣渣微微摆动尾巴。好一幅童孩伙伴们的幸福图景。嗨皮出生地上海，渣渣出生地巴塞罗那，雨灵出生地苏州，三个小伙伴，一定打上区域的文化烙印。儿童本质上都是诗人，他们不是用文字，而是用天使般的言语行为。渣渣像一个忧郁的诗人、善良的孤独者；嗨皮像一个浪漫诗人、不知疲倦，边走边吟唱。雨灵在两个伙伴陪伴下成长，一定会兼而有之，她的风度、气质一定是她的祖辈所无法企及的，我相信。
（2018年11月6日，于修竹清风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