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美在心中苏醒 ——读柳袁照《教育是美的》

教育之美是什么？教育之美在哪里？关于这两个问题，每一个教育中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答案。在柳袁照《教育是美的》这本书中，教育之美在他笔下和镜头中的苏州十中校园里。亲眼目睹了苏州十中的美以后，我心中涌起的最强烈的感觉是，幸好我和柳袁照是同行。我的学校虽无法与苏州十中的校园相媲美，但是校园之美总有一些本源上的相同或相似的。也许正因为我日日行走在中学校园里，才会让苏州十中的一草一木打动我？倘若如此美好的一个乐园，被我轻易忽略的话，那该是多么巨大的精神损失？
在这个被称为“最中国”的校园里，我用心铭记了这么些令人难忘的图景。红楼之南的几株樱花在雨中悄然绽放，花瓣落在地上，睹之也许会心生伤感。整个校园就是一座图书馆，在校园里徜徉，就是在书海里遨游。西花园的草坪上留下过每一届学生的脚印，它们被雨水亲吻过，被镜头捕捉到。每一年的春回江南时，玉兰花含苞待放，将有清香弥漫在校园里。秋天到来时，整个校园一片金黄，那是银杏树叶黄了，树上金黄，树下也金黄。
我行走在自己的校园里，倘若我用心捕捉，用心感受，我的笔下虽然无法涌出江南的校园美景，但是独具闽南风情的校园之美，兴许也会打动不少人吧？教育之美，包含了校园之美，这是肉眼看得见的。也包含了成长之美，这是肉眼看得见更需要用心灵去感受的。亦或者说，成长之美才是最根本的教育之美。然而成长之美的先决条件是师生之间的有缘遇见。柳袁照说：“我们遇见，是幸福的开始。”他又说：“教师与学生，相遇，相知，相互成就。”成长之美，在学生，也在教师。教育之美，包含了校园之美，包含了在校园里的遇见之美，以及遇见以后的成长之美。三者互为条件，互相促成。当教育之美完整且真实呈现出来时，必源于三者的相伴相随与相得益彰。但是，这三者中最根本的是成长之美。有残墙破壁，有坑坑洼洼的不成跑道的“跑道”，有下雨时会漏水的屋顶，有简陋得不成样的国旗台。这样的校园很难说是美的。然而，就是从这样的学校里走出了许多朝气蓬勃的农村学子，不管他们最终回乡与否，他们多能独当一面，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独有的贡献。这不正是成长之美吗？
“对校园里的每一棵树，我们都曾认真地欣赏过它们吗？每一棵树都是不一样的，正如我们的学生，我们都认真地欣赏过他们每一个与众不同的美吗？”通过这句话，柳袁照把校园之美与成长之美天衣无缝地链接起来，他们是它们，它们是他们，他们和它们都是校园的一部分。教育之美，因为有了他们和它们，才真正实现了大美。
校园里的每一棵树，都能陶冶学生的心灵，都能壮大他们的情怀，都能反哺他们的精神。反过来，每一棵有来历有年轮的大树，在俯视着一个个青葱学子从身下走过时，它们的脸上不也笑意盈盈？校园里的一花一草不也如此吗？树的挺立，花的绽放，草的嫩绿，不都是生命的诗意盛开吗？美到底在哪里？美在无时不有、无处不在的自然里。此处的“自然”既是一个形象化的概念，也拥有抽象化的内涵。它是人人置身的广袤的大自然，校园便是大自然中的一部分。它也是人的一种不被干涉、不被破坏的自由自在的成长状态。
简而言之，教育之美就是生命之美。促成生命的成长，才会是教育最核心最本质的意义。柳袁照说：“无论高贵、低贱，只要是生命，都要让它绽放，没有任何理由地绽放。”基于这样的教育观，柳袁照认为，教育一定是拥有个性与特征的，教育的场面抓拍比摆拍更需要，学校要永远保护孩子的童真与善良，学校要给孩子们一点点“独善其身”自我沉浸的空间，学校要给学生更多表现、展示、成长的机会。
与其说《教育是美的》是一本教育随笔集，倒不如说它是一本诗集。与其说柳袁照是苏州十中的校长，倒不如说他是十中校园里的一个吟者，一个诗人。诗人与常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在元培楼前的桂树林里，“透过树枝树叶，抬头看天空，蓝天白云，久违的清澈的天空”。校门口附近的一群小花，“在江南的微风细雨中摇曳，便美丽无尽”。
这些被常人熟视无睹的一景一物，被诗人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收藏在生命走过的脚印里。高考结束的高三学子，在出让练习卷和笔记本，三年的一套语文练习，只卖一元钱。柳袁照买了两套，给了十块钱之后，对学生说不用找。学生也就不客气。他说：“我相信，要不了多少年，这些都是珍贵的‘文物’。”这个人虽然身居校长之位，内心深处却是一个洋溢着本真情怀的诗人。既然是被目为“文物”的东西，哪里是十块钱买得下的呢？
我转念一想，要不就叫他“诗人校长”吧，总比直呼“校长”来得亲切，来得妥帖。一个校长想从繁冗芜杂的行政事务中挣脱出来，呼吸清新空气尚且不易得到，更何况还要在心中葆有诗人情怀呢？我认为，《教育是美的》这种文图结合交相辉映的呈现方式以及它充满诗意的特质，足以让它成为一册启示录。它提醒教育中人，身处充满美好的工作环境里，要收拾起抱怨，要升腾出乐观，虽不必把教育的使命感时时刻刻扛在肩上，至少也要让心田里那些原本沉睡的美的种子，苏醒、发芽、绽放，烛照自己，光照莘莘学子。（作者为福建省惠安县建设北路惠安高级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