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百科冬天里的怀念
文/易石秋
2018年12月10日，冬暖了好一段时间的天气，因受到北方寒流的影响，突然气温大幅度下降，寒气很有些逼人。晚上我正窝在火炉边看书，忽见手机铃响，原来是堂兄刘亮甫先生（随母姓）通过微信转来了一张照片。我打开一看，顿觉弥足珍贵，立即小心地收藏了起来细细欣赏。照片是1964年在岳阳县毛田区的相思山上拍的，一共才3个人，但分量极重，一个是时任中共岳阳县毛田区委书记，后任中共岳阳县委书记、党的十一大代表、岳阳市副市职干部的许志龙同志，一个是时任湘潭地委书记的华@国锋同志，一个是时任湖南省委书记处书记、湘潭地委第一书记的胡@耀邦同志，特别是后两个后来先后担任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曾给20世纪后期的中国以极为深远而深刻的影响。
尽管照片是黑白的，并且历时已经半个多世纪，但构图特别清晰，让人一目了然。华国锋同志穿着黑色的中山装，戴着一顶黑色八角帽，站在右边，正面带微笑地极目眺望。许志龙同志也是穿着黑色中山装，留着一头长发，站在左边，正面带微笑地向着胡耀邦同志，似乎在介绍或者汇报着什么。胡耀邦同志同样穿着黑色中山装，只是戴着的是灰色的八角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正一边倾听，一边甜甜地笑着，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他腮边的两个大大的酒窝，样子特别的甜蜜而真诚，给人的印象尤为深刻。也许真的有所谓的天人感应吧，冥冥之中一定要用这张照片引发我对耀邦同志深远的追怀，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我的思绪又不期然地回到了30年前那个难忘的时刻，那似乎已经十分遥远了的一幕一幕又那样真切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30年前也正是这样的时节，1988年12月7日，这是一个注定要在岳阳市一中的校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日子，一个注定要让躬逢其时的岳阳市一中全体师生铭心刻骨的日子。这天下午上班不久，一个颇带有几分神秘色彩消息就开始在校园的教职员工之中小心地传播着：耀邦同志就要到我们学校来视察了！尽管此时耀邦同志已经退出了中央主要领导岗位，仅仅以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身份来视察，但复杂的情感仍然紧紧地牵扯着我们敏感的神经，让我们产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与期盼。还不到3点，那些没有课的消息灵通的教职员工，就纷纷集中到位于校门内侧正对面的小景观——荷花池边守望，生怕错失见到耀邦同志良机。尽管时序已经是深冬，凛冽的朔风送来阵阵凉意，寒气颇有些逼人，但所有人心中都洋溢着一种似火的温情，被激动与兴奋紧紧地包裹着，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凉意。整整一个小时，大家都在热烈地交流着有关耀邦同志的话题，一个又一个意象在我们的头脑中重叠，激荡起阵阵情感的波涛。
大约4点钟，一个十分简小的车队终于把耀邦同志送到了一中。尽管身边站了不少陪同人员，但是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身材不高，面容显得有些清瘦，但双目炯炯，脸上写满了笑意，让你觉得似乎春天就在眼前。精神十分矍铄，步履轻快而不失力度，绝对不像一个已经73岁的老人。特别是那一袭灰白色的风衣将他衬托的十分风致，朔风不时牵动衣襟，很有些翩然灵动之感，给这瑟瑟寒冬注入了一股鲜活的色彩。我们深情地凝望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那份情感，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应有的礼貌，甚至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称呼他，就这么默默地凝视着。
耀邦同志显然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们，立即停下脚步，问身边参与陪同的学校刘建中书记、刘昆璧校长，得知都是学校的教职工，马上改变行走路线，健步走上前来，要跟我们一一握手。耀邦同志的这一举动，显然已经超出了警卫活动预先安排的范围，更是超越了我们全体守望者的心理预期。因为学校依名楼，面洞庭，自然环境与人文底蕴得天独厚，更因为这是一所享誉百年的三湘名校，在这片英才辈出的土地上，我们默看过甚至参与迎来送往过许多的领导者，但像这样排众而前，主动上来跟普通教职员工打招呼问好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更何况是大家深怀敬仰的曾经的最高领导人呢。在短暂的惊愕与后退之后，我们仿佛如梦初醒，立即蜂拥而上，争着上前与耀邦同志握手。那手虽然精精瘦瘦，却温暖如春，一握上去，仿如一股灼热的暖流从祖国的心脏向我们涌来。我们双眼潮红，甚至有些湿润了，无数通过书面阅读烙在记忆中的印象在眼前得以重叠与定格。这就是我们心目中的耀邦，这就是那个长征路上的红小鬼，这就是延安抗日军政大学里那个英气勃勃的大队政委，这就是新中国共青团工作的开创者之一与第一书记，这就是我们湘北新政权早期的父母官，这就是真理标准大讨论的坚决支持者，这就是新时期平反冤假错案的坚决实施者，这就是拨乱反正时期党的最高领导人与精神领袖之一……这就是我们敬爱的耀邦同志呀！他那“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呼唤，穿越深邃的历史时空破空而来，将人们多少年来所期盼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化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他就是广大知识分子心中那个播春风施化雨的“天公”呀，他就是如此真真切切笑意盈盈的站在我们面前，这么真诚而殷勤地跟我们嘘寒问暖，怎么能叫我们不心潮激荡热血沸腾！
趁着这难得的间隙，耀邦同志立即拉起我们的手，拉起了家常，住房情况怎么样？工资够不够用？工作生活条件如何？教育教学工作还好搞吗？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怎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仿如连珠炮一般涌来，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关切都要问完似的，对教育、对教师的哪一种拳拳盛意让我们无比感动，甚至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是呀，耀邦同志太关注教育，太注重人才，他这次湖湘之行的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将基础教育的方方面面问个够，摸个透。作为有远见的领导人，他深知教育乃国运兴衰的命脉所系，以致在回京之后的第二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教育的会议上，他慷慨陈词，兴奋、劳累、忧思严重地刺激着这位74岁的老人，导致突发大面积心肌梗塞，抢救无效，不久即溘然长逝。但是巍巍名楼可以作证，滔滔洞庭可以作证，耀邦同志对教育、对人才的呼唤已经成为当代中国的最强音，一个以教育引领科技，以科技引领未来的时代已经到来。我们作为当时春风沐浴者，真的是其行何如！
因为到一中来视察是临时做的安排，时间特别紧迫，尽管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为了不影响整个安排大局，大家只得一路说，一路陪耀邦同志沿着校园主干道共青团路前行。这时在教室里上课的同学们也从老师们口中得到了消息，纷纷停下学习，挤到窗口与走廊，一边拼命地呼喊，一边向耀邦同志挥手致意，整个校园变成了沸腾的海洋。耀邦同志见了十分兴奋，立即微笑着向上边频频挥手，一路都没来得及放下，似乎要将手上的这份关爱与温暖隔空传递给每一位学子似的，让所有人都感动极了。
共青团路的最末端是学校投资300多万新建的体育馆，这在当时是十分先进的，就是一般的省城中学甚至大学也很是少见，不仅漂亮大气，而且功能齐全。耀邦同志看了十分兴奋，夸岳阳市委、市政府为学校做了一件大好事，他谆谆告诫身边的当地陪同人员，要以此为契机，引导学生好好加强身体锻炼，因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有了健康的体魄，将来才有更长的时间与更多的精力把学到的知识报效党和人民。
幸福的时间总是太过短暂，前后还不到30分钟，耀邦同志就要离开了，师生们纷纷涌上去，不忍就此告别，耀邦同志也不停地招手，很是恋恋不舍。汽车就要启动了，刘昆璧校长代表全校师生感谢耀邦同志的关怀与厚爱，耀邦同志再一次展示出他幽默诙谐的个性，语重心长而又机智幽默地拉着在一旁陪同的时任湖南省委副书记刘夫生、时任岳阳市委书记储波的手说，“我的关心也只是手长衫袖短，关键是要感谢他们，让他们多多加大对教育的投入”。话音未落，大家笑了，耀邦同志也笑了，这笑声中寄托着他对教育无比深情与殷殷厚望，这笑声成为了我们每一位有幸参与其盛者永远不竭的精神动力。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30年时光一晃而过。30年来岳阳市一中人忘我奋斗，锐意进取，努力创新，学校面貌日新月异，教育教学质量稳步提升，在我省始终处于第一方阵的行列。目前又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校园提质改造，倾力打造园林校园，生态校园，人文校园，和谐校园，并借新一轮高考改革的东风，紧紧围绕着提高学生的核心素养做文章，大力开展科研兴校，倾力打造育人立交桥，推动学校教育教学质量再次大跨越。耀邦同志如果泉下有知，故地重游，一定会倍感欣慰的，这也是岳阳市一中人对耀邦同志最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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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石秋，男，1965年出生，1985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同年到岳阳市一中任教至今。中学高级教师，国家级骨干教师，岳阳市高中语文首席名师。业余爱好写作，在国家、省、市报刊杂志发表各类文字200余篇，出版诗文集5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