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赵军珂：【过年（一）】（散文）

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过年（一）
文/赵军珂
2021年春节临近，小县城华灯初上，清冷的夜色流泻着七彩的霓裳，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年味。人们笑语盈盈，暗香浮动，一派幸福甜蜜景象。望着流光溢彩的街道和满脸笑容的人群，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过年，记忆虽然是零散的，但却是深刻的，充满着无尽的眷恋和思念。
很小的时候，年过得清苦，但却快乐，年味浓厚。记得那时是一大家人，爷爷、奶奶、父母、叔父母，孩子就我一个。一家人要为过年做很长时间准备，一到腊月就开始置办年货，刨出自家埋在地窖里的洋芋和萝卜，磨豆腐、泡豆芽、挂粉条、挂面、烧制木炭、拉煤、洗御面、做凉粉、蒸馍等。当然也免不了扯几只新布，找人按照我的个头裁好，缝制成能套在棉袄、棉裤上的罩衫罩裤，过年那天给我穿上，也算了却了大人一年的心愿。
那时要买的年货很少，葱、白菜、萝卜、土豆、葫芦等蔬菜基本上是自家种的，黄瓜、西红柿、韭菜、芹菜、青辣椒等在年集上是没有的。需要在集市上卖的就是猪肉、酱油和五香粉，牛肉、羊肉那时是不可奢望的。
年前最忙的是奶奶、母亲和婶婶们，他们要泡豆芽、做凉粉、蒸馍、洗御面，特别是蒸馍和洗御面很费经、很麻烦。受当时农村习俗影响，要蒸很多馍，加之花子馍制做工序复杂，蒸馍工作量很大，往往要蒸好几天。蒸馍时，奶奶主要是指挥和烧锅，母亲和婶婶们把面搓成馒头状的面团，然后在两个小面团上抹上食用油，压在一起，垂直两刀切成相等的四份。拿起一份，两手捏住下面向左右拉，按照顺时针把拉出的部分盘到左右两侧，并用两手沿逆时针方向搓紧。就这样做够40多个，放到蒸盘上，装进大锅里，大火蒸到蒸汽上涌，换小火蒸20分钟即可。
洗御面也是很麻烦的，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先把面粉在水中反复搓洗，挤出面水，放进锅里熬干水，然后搓成条，再蒸至晶莹剔透即可。洗御面留下的面筋蒸熟，可凉拌、可煎炒，也可作为暖锅的食材。
爷爷、父亲和叔父们是不大忙的，只负责把需要的食材拿回来。当然最清闲自在、最高兴快活的是我，整天忙于和年龄相仿的几个玩伴一起滚核桃窝。在土地上刻上三个窝，前面一个，紧挨着后面两个，其中两个是赢，一个是倒贴。玩时在一定距离处划一条线，站在线上向窝里投或滚，进入赢的那个窝内赢，进入贴的那个窝内倒贴。投时容易弹出来，滚时容易掉进贴窝，不好把握。过年前后，滚核桃窝的人很多，甚至连一些大人也滚。我在这个竞技场上基本是输家，过完年核桃也完了，往往很沮丧、很无奈。尽管如此，我在此过程中却收获了快乐，感受到了过年的乐趣。
除夕夜，一家人要坐在一块，吃一顿团圆饭，喝上几杯酒，这应该是一年最丰盛的晚餐。每当这个时候，我最高兴的不是吃饭，而是拿到来自长辈们的压岁钱，虽然每人只给一二毛钱，但此刻却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兜中揣钱的时刻。尽管过完年之后钱要被父母收回，但总归有过揣钱的体验。
过年当天，我们很早起床，母亲给我套上新衣服，然后与婶婶们一起把前一天擀好的细面条和准备好的汤料快速做成浇汤面。吃完饭后就一块去给同宗长辈拜年，就是给长辈们磕头，并祝来年健康顺意。每到一家先是给祖上牌位拜，再给祖辈老人拜，我们这辈还要给父辈拜，拜完之后就是吃几口菜，喝两杯酒。当然，长辈少不了给孩子们发五分或一毛钱压岁钱。这样一家一家拜完之后，大人们在一块谝闲传或回家张罗午饭，孩子们又蜂拥而至，聚集到核桃窝旁。向阳的大门前又热闹了起来。
过年后的第二天，随母亲到舅家拜年。一大早，匆匆吃过饭，跟在母亲后面步行七八里路到舅家。外婆早已做好准备，拿出水果糖和核桃，并揽我入怀，往我的兜里塞上一毛钱。我往往还表现得不耐烦，从外婆怀里使劲挣脱出来，找村上的孩子们玩去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陪伴我过年的爷爷奶妈和父母早已不在了。我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霜染发几许，满脸沧桑如那时的祖辈，心中满是对亲人的思念和对过往的喟叹。如今，物质极大丰富，年货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人们过年的观念发生了较大变化，一些传统文化和观念已经不再是人们价值取向的主导因素，记忆中的年味已经越来越淡。
这四十多年，国家大发展，社会大进步，人民的生活质量和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我们容颜已老，青春不在，孩子们也成长为睿智青年。但不管怎样变化，心中对于过年团圆的那份期盼总是不变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过年过的就是团圆、团聚，就是对家人的珍爱和对故去亲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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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赵军珂，男，汉族，陕西省旬邑县人，中共党员，陕西师范大学地理系毕业，理学学士学位，高级教师。近几年来，有20多篇教学论文在《中学地理教学参考》《陕西教育》《教师报》等报刊发表，20多篇散文和40多首诗词在陕西考试招生、E网诗情、蓝天文苑、乾陵文苑、彬州文苑等平台和旬邑文艺、彬州文苑等书刊上发表。推 荐 阅 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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