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吴妮妮:【叔父,让我心生敬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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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让我心生敬意(一)文/吴妮妮我六岁的时候,家人将我送进了幼儿班,幼儿班一学期的学费大概是一毛钱。记忆里的幼儿班就是由生产队废弃的一座大房子,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村里十几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子组成的一个独立王国。大房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去乡政府的半道上,四围是农田,农田半里之外就是我们的村庄。
大房里没有桌子,小板凳还是我们各自从家里拿去的,至于在幼儿班学了些什么知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记忆。只记得春秋时节,阳光充裕的中午,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就和老师搬出小板凳靠着墙坐着,整整齐齐地坐一排,晒着太阳。刚开始同伴们都比较规矩,但是过一会儿,紧邻的同伴就变得不安分起来,不是你戳一下我,就是我挤一下你,有的则是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去后复又起身。整个午间,老师手织毛线,任我们在限定的区域内自由嬉闹,也不严加管束,直到快放学的时候,她才收起手中的毛线,声色俱厉地组织我们排队。我们望着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归心似箭,快速站好队,迈开步子奔在回家的路上,这时,看看身边前后左右的同伴,每个人的脸蛋都被阳光晒得通红通红的,简直像是顶在树端成熟的柿子,大家就彼此取笑着,一路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就在那年秋天的一天,阳光灿烂,中午我们照例靠墙晒着太阳,但我的心却异常忐忑。因为老师告知我们,医疗站的医生这天过来要给我们打防疫针,我既担心打针受疼,又急切地盼望着医生快点到来,也许更有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我期盼叔父能来为我们打防疫针。那个时候,我们方圆几个村就只有一个医疗站,医疗站里仅有三个医生,叔父就是其中的一员。平日里他们极少有时间在诊疗所坐诊,总是被乡邻们随时召唤,随叫随到,背着药箱走街串巷为百姓治病。于此,人们亲切地称呼他们为赤脚医生。
叔父是一名赤脚医生,工作非常忙碌,白天在家里很少能看见他的身影,即便到了晚上,他也是前脚刚跨进家门,还未坐定,后脚就被患者家属的一声哭腔拖走。因而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精神昂扬,步履匆匆,凛然展露出一副大英雄的派头。
叔父医术高,在村周围人缘极佳,我自然也受到了村里人的特殊礼遇。村里多农闲,偶尔行走在乡间,遇到一堆闲聊的人,就有人指着我,对其他人说:“这娃就是补领他侄女。”其他人听罢,一瞬间就把目光全聚焦到了我的身上,紧接着,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他爸爸(叔父)是医生,你看人家娃长得乖的。”“补领胆子真大,经常黑天半夜去给人看病,走路上也不知道害怕。”“我有一回头疼,他开的药,我吃了一顿就止疼了!”人们讨论得兴奋又热烈,我那时年幼,想不出我长得好歹和叔父的医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听到人们的赞辞,心里也蛮自豪的。
后来,我婆给我讲了一件事。有一年冬天,大约晚上8点左右的时候,叔父被村里一户人家请去看病,直到半夜12点叔父还没有回家。那时通讯极不发达,我婆担心叔父有什么意外,漆黑的夜里,她犹豫着走出家门,挨家挨户探听别人家门里的动静,但始终没有听到哪家传出叔父的声音。无奈之下,我婆就回家坐在炕上等,直到凌晨五点,才等到了叔父敲门的声音,将叔父迎进门,看着他疲惫的神色,我婆既心疼,却又心生埋怨,向他询问晚回家的缘由。据叔父讲,他给村里那家人看完病后,走到回家半路上,又被邻村一个人拦去给他家人看病了,当时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村里医疗站的条件毕竟有限,他又帮着那家人连夜将病人送到了县医院,安顿好病人后,他才只身返了回来。当然,后来的日子,这样的情形在他身上又发生了许多次,他都是竭尽所能地帮助乡邻。由是我终于感悟,原来是叔父的神光给予了我在生活中备受人们宠爱的温情。
但我时常觉得叔父的名字不够洋气,心里嘀咕,这么备受人们尊敬的人,就应该有一个豪气的名字才可以与他相配。回到家后,便向我婆追问:“为啥要给我爸爸起那么土气的名字?”,我婆听完我的话,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睛似乎迷蒙了一层雾,目光向远处延伸,悠悠地说:“以前人穷,没有东西吃,就怕把娃养不好,就随意给娃起一个不中听的名字,图个好养活。”,我听后似懂非懂地止了语。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察觉出一个人的名字豪横和人生的成功并没有必然的关联,就在名字的是非再不予纠结了。
我常在村里人的闲谈中,不仅听说他医术高,也听见别人夸赞他待人真诚。听到人们对他褒奖有嘉,我心里自然感到十分荣耀,由此对叔父打心底里怀有一份敬重之情,叔父自然而然地也成了我的偶像。小时候,我胆子特别小,平日又和叔父交流少,对他由衷的敬重似乎又变成了喜欢与敬畏交织的一种情愫,想亲近他又担心近距离接触,因羞怯而生发尴尬。但那一天,我还是盼着他能够来幼儿班给我们打防疫针。我似乎都能想象,当小伙伴们得知来给我们打防疫针的医生是我的叔父,他们望着我羡慕而又崇拜的目光。
我靠墙坐着,无心和坐在身边左右的同伴笑闹,眼睛一直向远处的大路上张望。在焦灼的等待中,叔父的身影终于映入我的眼帘。他身材高挑挺拔,走路抬头挺胸,步伐节奏分明,浓密的黑发呈三七分,走路时,每根发丝似乎都在空气中颤动,看起来既精神又帅气,他肩膀斜挎棕色的药箱,药箱横在腰间,又给他平添了几分英气。他走近我们幼儿班,我看着叔父白皙的肤色,感觉他虽是生长在农村这片地方,但又像是生活在云端一般与众不同。他一眼就发现了我,微笑着叫了声“妮子”,温和地对我说:“是不是阳光太晒了?”,我想,也许是太兴奋了,当时我一定满脸通红,叔父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叔父到来,我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但终是忸怩着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他的话。聪明的同伴们很快就得知他是我叔父,果然,他们看我的目光充满着羡慕,身处其中,我确乎有些飘飘然了。
叔父随即边和老师答话,边从肩膀取下药箱放在地上打开,胆子大一些的男生,凑近叔父,伸长脖子朝药箱里观望,当叔父拿起针管,他们又把脖子一缩,黑眼珠一翻,吐一下舌头躲远了。胆子小一些的女生坐在墙角担惊受怕,流露着一副怯怯的样子。叔父做着给我们注射防疫针的准备工作,老师指挥我们排队,帮我们撸起袖子,安抚我们静心等候注射疫苗。我自然被老师排在了第一位,看着叔父熟练地敲掉小玻璃药瓶的前段,然后用针管吸完了药剂,我浑身就开始哆嗦起来。但为了在叔父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优秀,我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决心勇敢地撑过这一刻。
叔父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用酒精药棉在我左胳膊的上臂处消毒,一股凉意迅速蔓延在心底,我掉转脑袋,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但身子还是禁不住又抖了一下。叔父见状,安慰我道:“不害怕,这针不疼,很快就打完了。”我没有说话,却用笔直的站姿回应了他的安慰。在不经意间,针头轻柔地扎进了我的上臂,我能感觉到叔父缓缓推动针管时的专注神情,胳膊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的疼。针打完了,叔父和老师都称赞我坚强,我如释重负地笑了。后面的同学也许是受到我的感染,也许是叔父针剂注射的水平确实高,也许是叔父亲切的笑容擅于化解疼痛,打针的整个过程,同伴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哭,大家挽起袖子,似乎都特别开心。
给所有同伴打完针后,叔父还给我们每个人吃了一个糖丸。直至现在,关于那时叔父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甜。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吴妮妮,中学高级教师,中共党员。先后荣获咸阳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咸阳市知名教师、秦都区优秀教师等荣誉,参与区级科研课题多项,爱好写作,有多篇文章在网络及刊物发表。现任教于咸阳市秦都区学校。
往期回顾
【三秦文学】吴妮妮:【滋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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