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事旧人】正月的“送穷土”与“耗子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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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成海
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听到“穷讲究”一说，给人的感觉就是越穷越讲究，越讲究越穷。事实上是不是这样？我真没有考究过。但反正给我隐隐约约的感觉是我们中国人确实讲究挺多，平时日常生活中的讲究就不必说了，单是每年的正月，人们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闲暇，可讲究也就紧锣密鼓地摆上了日式议程，在整个正月好像每天都有一项事情可做，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初五的“送穷土”和十二的“老鼠娶媳妇”了。
“送穷土”其实从除夕人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晚上接神回来，大人把一些年货诸如瓜子、炒大豆、糖块、红枣、黑枣、核桃等都拿出来，除分给孩子们一部分外，其余的都倒在炕席中央，一家人围着吃个不亦乐乎，这叫“剥穷皮”，意思是把过去一年的“穷”全部剥落下来，然后把这些瓜子皮等一部分当时就处理掉，剩下的少许专门掖在炕席下，就等着在初五一早倒掉，这就叫“送穷土”。我记得小时候正月初五那天，天还黑黢黢的，父亲就早早起来，拉着灯生着炉火后就站在炕沿下，挨着把熟睡中我们的头扶起，拿着笤帚从炕席下把瓜子皮和一些土扫出来，放在一个铁簸箕里端走，一直端着送到大门外的大路上倒掉，然后点燃一根二踢脚，“哏嘎”两声，算是把“穷土”彻底送走了，预示着新的一年里就会富裕起来。这个时段，家家的男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汇聚在这里，你点一根炮他燃一根炮，小村庄的上空就被炮声弥漫了。待炮声渐渐稀落下来，东山坡上的天边才慢慢发红起来，不久之后一轮红日就喷薄而出，霞光万道，把村庄染成了金红色，村里鸡声喔喔，牛嘶马叫，羊咩狗吠，炊烟袅袅，人们一天的生活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正月十二的“老鼠娶媳妇”一说不知有何讲究，反正在我的记忆里，那天睡觉的时候，母亲就要把一盏点亮的油灯，专门放在地下的瓮旮旯里，说是半夜老鼠要娶媳妇，点灯是为给它们照明的。那个时候我听了觉得特别稀奇，心想老鼠娶媳妇难道也像人一样披红挂绿，既坐轿又吹唢呐，热热闹闹？于是我就极力克制着睡意，怀着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在半夜里不时探出脑袋，怯生生地望向瓮旮旯，就见昏暗的地下，除了瓮下那盏豆大的灯光外什么也没有，别说一群老鼠红红火火地娶媳妇，就是一只老鼠的影子也没有。那天夜里我就是在这种好奇加害怕的忐忑不安的状态下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梦里反而出现了老鼠娶媳妇的场面……一觉醒来，阳光已经照到家里的西墙壁上，红彤彤的，父母早已经起床了，炉火也旺了起来，父亲正在外面卷棉窗帘，母亲也烧好了洗脸水，正在喊着我们起床洗脸，但我更关心的还是放在瓮旮旯为老鼠娶媳妇照明的那盏油灯，可一眼瞥去，灯盏早没有了踪影，大概早让母亲收拾起来了……
现在我已年过半百，在这么长的人生岁月中我好像什么也没有讲究过。大概比我小的年轻人更就不讲究了吧？反正现在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已经都富裕了，所以把“送穷土”的习俗大概早抛之于九霄云外，至于“老鼠娶媳妇”那本来就属荒唐之事，岂能与他们有关？所以他们整个正月除了聚会就是吃饭，亲人聚、同学聚、战友聚、网友聚、男人聚、女人聚、老人聚、小孩聚……每年每到正月的时日，各地的大小饭店、歌厅、宾馆人满为患。
唉！人啊人，是不是富裕了一点除了聚会吃饭就再难找到一点人生的意义和滋味，就该把传统的东西丢弃？真正应了人们口头长挂的那句话：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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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作者】王成海，网名一笼莜面，男，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察右后旗四王柱村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一贯喜欢文学、历史。在各级各类报刊曾发文数十篇。开新浪博客和优酷视频多年。近三年来由于身染重疾，暂时告别讲台，日常爱好也同时搁浅，但相信人的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为征服病魔，现已创办微信公众文学原创平台“老事旧人”两年多，发文两千余篇，以写作自娱，在刊发自己文章的同时，也向广大文学爱好者开放平台，谢谢各位文学爱好者对本平台的鼎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