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笺文学微小说征文作品Y80:选择-陈海颖

“爱心大行动”微小说征文作品展
选择 陈海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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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加班，宋雅走出工厂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而且下着倾盆大雨。她匆匆地往家里赶，心里惦记着，不知道姐姐宋兰在家里怎么样啦？
　　回到家门口，宋雅急忙打开大门，她看见，阳台上的两盆小黄菊被搬到客厅里，花瓣、叶子上滴着水，地面湿漉漉的。姐姐正拿着一瓢水走进宋雅的房间，宋雅急忙尾随进去。姐姐把水向床上的花被子泼去。宋雅一个激灵，喊：“姐姐！你在干吗？”姐姐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宋雅痴痴地笑了一下，神秘地说：“我在给花浇水。别吵醒它们，它们要悄悄地开花。”
　　宋雅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一阵疼痛。
　　在宋雅两岁那年，父母出意外，双双去世了，留下她和姐姐宋兰相依为命。姐姐比她年长十二岁。从此，姐姐就挑起了抚养妹妹的重担。她在家里带着宋雅养一些家禽、种一些蔬菜拿到集市上去卖。她在爸妈留下的木板车上撑起一块蓝色的塑料布，塑料布下坐着妹妹，这样，妹妹就不会被雨淋到、被太阳晒到了。
　　宋雅到了上学年龄，姐姐把她送到村里的学校去上学，自己随着村里的姐妹们一起到小镇上的服装厂去上班。姐姐很勤劳，她不但在工厂里埋头苦干，而且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她还到别的服装厂去做兼职，小镇上没有一家服装厂的人不认识宋兰、不称赞她做事认真勤快的。她说，她要让妹妹读很多书，就像有父母的孩子一样。村里人都看见，妹妹总是穿得很亮丽，很整洁。
　　宋兰到了适婚年龄，村里的几个小伙子都看上了她的勤劳、善良，向她表示爱意，都被她拒绝了，她说要供妹妹上完大学了才考虑自己的婚事，妹妹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将来一定有出息。宋雅也曾经不愿意上学，要和姐姐一起干活，却被宋兰训了一顿，赶回学校去。
　　宋雅大学毕业后，在小镇上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宋兰如释重负。可是，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没有人向她表示爱慕之情了。于是，她收养了一个男孩当儿子，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宋哲。
　　宋哲不但学习勤奋，成绩优异，而且对宋兰百般孝顺。大学毕业后，他在市里工作。后来，在市里买了房子，准备结婚。三个月前，宋哲说他出差回来就接妈妈去市里一起生活。宋兰整天乐呵呵的，算计着儿子来接她的日子。
　　可是，宋兰日盼夜盼，却盼来了儿子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的噩耗。宋兰一下子昏厥过去，醒来后呆呆地坐着淌泪，任谁叫也不睬。宋雅办理好宋哲的身后事，把整天沉默不语的姐姐接到家里来。
　　开始时，宋兰总是发呆流泪，但后来有一天，她不再流泪了，却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性情也变得暴躁无比，甚至疯疯癫癫。她把宋雅女儿刚做好的作业撕烂了,把宋雅炒好的菜气呼呼地倒到垃圾桶里,还把宋雅丈夫刘迪的剃须刀藏了起来，刘迪一大早起床拼命地找剃须刀，上班也迟到了。但宋雅、刘迪都体谅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凡事迁就着她。可是时间久了，刘迪就暗地里对宋雅发牢骚，说宋兰是故意的，故意为难他们。宋雅也知道，的确是很难为丈夫。
　　宋雅抬眼看了看挂钟，差不多八点了。刘迪该到家了，他出差今天回来，这时一定又累又饿了，饭还没做呢。正想着，门开了，刘迪一边把湿淋淋的雨伞收起来放到门边，一边愉快地说：“我回来啦，有饭吃了吗？”他说着，推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
　　刘迪经过水汪汪的客厅，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和浑身湿透的宋兰，他一下子暴怒了，大声地喊：“她在干什么？这日子怎么过！”他拉着行李箱“噔噔噔”地走回客厅去，宋雅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喊了声：“刘迪……”
　　刘迪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宋雅，说：“她在装疯卖傻，你把她送走吧。”宋雅忧戚地说：“她是我姐姐，我要照顾她。”
　　刘迪生气地说：“她是你姐姐，又不是你妈！”宋雅低下了头，没有出声。刘迪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她在这里，我们的生活像什么？你做个选择吧，要不你送她离开，要不我离开这个家。”
　　宋雅抬起头，轻轻地说：“她是我姐姐，可是她却又当妈又当爸地独力把我养育长大，她为我付出的，又岂止一个妈妈所付出的。我很爱你，很渴望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可是，你要我做出选择，我没法选择呀，我必须要照顾她。”
　　刘迪没有再说话，他推起行李箱缓缓地向门口走去。宋雅的目光恋恋地追随着他的背影。刘迪拉开大门，一股风扑了进来，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宋雅说：“外面下雨，带上雨伞。”语气里没有怨恨，没有憎恶，就仿佛他平常出门，她关爱的嘱咐。瞬间，她对他所有的好一下子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然后重新把大门关上，然后右手拥住她那瘦削单薄的肩膀。
宋雅的泪水一下子涌出了双眶。
作者简介：
陈海颖，广东省散文诗学会会员，广州市作协会员，南沙区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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