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起做个8h的美梦了吗？

因为疫情而延期了近一整年的《如梦之梦》，
终于要在3月4日到7日回归上海上剧场了。
那些2019年就抢好票的戏迷们，没有白等！
A DREAM LIKE A DREAM《如梦之梦》
导演、编剧：赖声川监制：丁乃竺主演：胡歌、谭卓、吴越、孙强、王萌等演出日期：2021.3.4-2021.3.7演出时间：14:00开始，总长8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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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叠梦中的故事?
关于梦、关于故事
故事以“庄周梦蝶”的寓言开启，正如开场演员绕场时齐颂的那句“在一个故事里，有人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有人说了一个故事”所示，这个故事从刚毕业的医生小梅第一天上班说起，一日之内病房五个病人四个过世，仅剩一个“五号”病人活了下来。而在堂妹的鼓舞下，小梅开始接近五号病人，倾听他的梦。在他的梦中，除了讲述自己的生活，还讲到在找寻病因时，追溯到的另一位女子顾香兰，并听她讲述了她与伯爵的故事。
《如梦之梦》剧照，分别为五号病人、顾香兰、伯爵临终的病床
简单来看，《如梦之梦》可粗略地分为三个段落，三个故事的主体分别为“小梅医生—五号病人”“五号病人—顾香兰”“顾香兰—伯爵”，五号病人分别充当故事的当事人和讲故事者，而五号与伯爵也在冥冥中存在着轮回的纠葛。
《如梦之梦》早期剧照
《如梦之梦》在2000年分别于伯克利和中国台北进行公演，2002年至中国香港演出，但直至2013年，才在北京保利剧院进行内地首演。之所以相隔那么久才到内地，是因为《如梦之梦》无法适应常规剧场演出的观剧模式，直至北京央华文化与赖声川老师共同创造出了打破传统方式的舞台，《如梦之梦》才得以在内地上演。这种舞台是环形的，观众坐在环形舞台中心，演员会绕着观众在舞台的不同方位表演，观众需要转动座椅观看（上海上剧场的座椅已实现自动旋转），俗称“莲花池”。
《如梦之梦》剧照，小梅医生上班第一天的病房
整场剧除序幕外共12幕，全场8小时，分上下本，共三次中场休息。这场跨越了近一整个世纪、跨越亚欧大陆展开的故事在时空层叠的叙述中缓缓铺展开来。从内容、演员、布景、体验感等多方面，都只有到了剧场亲眼见证才能真正享受这出戏剧的魅力。
▼梦之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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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轮回在这场跨时空剧目中一再被引用。虽然没有明说，但湖两端的伯爵和五号显然暗示着前世今生的轮回。除此之外这一佛学概念更为巧妙的隐喻，则是在江红和顾香兰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梦中：
《如梦之梦》剧照，江红煎蛋的梦在江红的梦中，某天醒来她开始煎蛋，却在鸡蛋刚要落入油锅时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床上，重复了7次后，鸡蛋终于煎了下去。对于江红来说，她的今天来自那第七颗煎蛋。她将快乐被动地寄托在爱人身上，寄托于关系的永恒之上，当爱人离去，受限于时间的快乐反而转变为痛苦的根源；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在法国学画时绘制，
裸身女人在笼中，笼外是被丢弃的旗袍
而顾香兰的梦，是一只关在鸟笼中的鸟，它的美丽能取悦观众，但它向往自由。有一天它发现鸟笼的门开了，于是它飞出鸟笼，飞了很远之后累得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仍在鸟笼之中，而笼子的门依旧是开的……顾香兰心中的那份“追寻”，是自由。但当她把自由和地域、身份、环境等外在因素的改变划上了等号，而这些外在因素也终将变成一个个新的笼子将她重新困住。
《如梦之梦》剧照
无论是江红的“我爱”，还是顾香兰的“我执”，这种对虚假自我的执着，都是造成梦中无止境轮回的根因。《正见》书中曾说：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想延续好的东西，或者想在未来用更好的取代它；或者我们沉溺于过去，意念着曾经快乐的时光。讽刺的是，我们事实上并未曾真正珍惜过我们所怀旧的那个经验，因为我们正于恐惧中忙着攀执于期望。
《如梦之梦》剧照，五号读江红的信对于这种轮回，导演也在最后江红的信中给出了答案：“为什么我们最爱的东西给我们最大的快乐，也给我们最大的痛苦？我决定改变。我觉得，让一刹那的时间扩大成永恒不散的记忆，还不如满满地活在那一刹那之中。就好了。”
在《戏剧新生活》中，赖声川老师给一出嘉宾们排的戏的建议是，要利用道具在前期埋些伏笔，而当道具在后期出现时，将会被赋予更深一层的意义。在《如梦之梦》中，埋有伏笔的两个道具便是茶杯与旗袍，一定程度上象征着人物的身份。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分别给王德宝和伯爵上茶在“长三堂子”中有些不成文规定，会根据客人身份的尊贵程度、熟识程度上不同的茶杯，同时“上茶”与“喝茶”也成为对这段关系中一方被另一方掌控的默许。开始时伯爵破格在第一天喝到了顾香兰上的茶，意味着绝对的掌控权，但也在他临终前，久别重逢的顾香兰又为他上茶，而此时早已丧失掌控权的他只落得个咽气的下场。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离开天仙阁（右，谭卓饰）和离开城堡（左，许晴饰）时将外衣层层脱去
而相较茶杯暗示的地位差异，旗袍作为东方女性的标志性服饰，则更像是传统观念上对女性的桎梏。无论是离开天仙阁时还是离开城堡时，顾香兰将自己的衣服一层层剥去，只剩下单薄的底衬，像她梦中的鸟飞出笼子般。但尽管她可以脱去“妓女”“伯爵夫人”等囚笼般的身份，她始终脱不去的，是“女性”的身份。
在《如梦之梦》中，铃铛和蜡烛无疑就是另外两个贯穿全场且满赋仪式感的道具了，它们有些类似《盗梦空间》电影中的陀螺，分别代表着进入梦境和故事的钥匙。
《如梦之梦》剧照，演员绕场“在一个故事里，有人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有人说了一个故事”贯穿了整部剧，而串起这个梦的无疑是开头和结尾的摇铃，宣告着入梦和醒来。
而蜡烛则更为丰富。
《如梦之梦》剧照，伯爵留下的烛台和五号在讲故事前点上了蜡烛
作为每段故事开始讲述时必经的仪式，蜡烛象征着时间，一世纪也好、一场梦也罢，都在这一盏蜡烛燃尽的时间里。
《如梦之梦》剧照，结束前所有演员拿着蜡烛绕场
在故事中顾香兰身处的年代，大抵可以理解为妓女献出珍贵的第一次时行的仪式，尽管在伯爵的理解中稍有偏差，只理解了后半部分，但那个被珍藏的烛台因此得以流传一世纪，到五号的手中。整个故事就此形成闭环。
《圣经·旧约·创世记》第11章的故事中，人类试图联合起来建造一个可以直通天堂的高塔，即巴别塔。为了阻止这项计划，上帝令人类之间语言不通，计划因无法沟通而失败。
《如梦之梦》剧照，天仙阁
整出《如梦之梦》剧中，涵盖了普通话、上海话、法语等多种语言。而语言的壁垒在剧中也被导演放大。
剧中有两处对比非常有意思。
《如梦之梦》剧照，分别为王德宝和伯爵与顾香兰在天仙阁
其一，来自王德宝与伯爵的对比。同样在天仙阁，同样是与香兰共度的第一晚。王德宝说着“我没想到我们在一起两人可以这么……近”；而伯爵因为语言不通，说着“你一直会这么遥远吗？吸引我的是不是你的遥远”……渴望接近或者被遥远吸引，都不过是他们想象中的顾香兰，而实际对于顾香兰来说，“每个客人都可以这么近”。
《如梦之梦》剧照，五号病人和江红
其二，剧的第三幕，五号病人前往巴黎，在小餐馆遇见江红时，假装不懂中文的江红用法文与五号对话。而在第八幕，伯爵与顾香兰在天仙阁初次见面时，不懂中文的伯爵却是用的中文。虽然在剧中，两处呈现的结果都是沟通有障碍，但在这种真假虚实的对比中，反而更突出了“沟通的本质”其实并非语言，而是意愿。
如上文所说，男人对顾香兰都抱持着自己的想象。当顾香兰跟随伯爵前往法国后，她无法早起打猎、无法融入聚会、开始脱下旗袍、开始多种形式的绘画创作……她与想象的背道而驰最终导致了伯爵的爆发，指责香兰“原来你真的改不了你的本性”。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和伯爵
很多时候发生问题，我们总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希望对方改：为什么你不能按我想象的方式做？在心理科普学界总是强调一个核心的观点就是：看见真实的对方，而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希望对方成为的样子。而看见对方的前提首先是看见自己，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明确对方与自己间的界限。
《如梦之梦》剧照，五号和江红
在《如梦之梦》中，导演特意设定了一片湖，在湖中央能看见过去/未来的自己，当然不仅仅是看见。更是认知。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离开天仙阁时，两位顾香兰扮演者在舞台上形成的光影重合正如该剧的特殊表演形式，多个演员饰演不同时空的同一角色，并同时在舞台上亮相，脱离“当局者迷”的混沌，清晰地、超脱地看来时的路。承认自己的贪嗔痴，找回真正的初心和需求，并探究出愿意为此让渡的底线。
《如梦之梦》剧照，顾香兰在前往法国之前，
与王德宝最后一次见面前的绕场
拿顾香兰追求的自由举例，在佛学书《正见》中曾讨论过：世俗世界中对证悟最接近的比喻是自由，人们梦想着一个能随心所欲的时空，但当被赐予完全的自由时，又会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人类的本性离不开人际关系，而人际关系必然会减损自由。
《如梦之梦》剧照
在第二幕妻子的梦中，也对此做出阐释。在梦中，妻子置身于人海中，但她的话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每每看这一幕都会被震撼），在这个梦中她享有绝对的自由，但同时也承受着绝对的孤独。这一幕反应出人类不可避免对群体关系有所需求，而这必然会折损自由。而看见自己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找到两者之间的界限。
《西藏生死书》中提到：我执和我爱是一切痛苦和一切冷漠无情的根源，摧毁它们的方法，就我所知，以施受法最有效。而施受法转换为大众更为熟悉的形容词便是“自他交换”，即承担他人的痛苦，并把自己的快乐、幸福和安详给他们。在《如梦之梦》中小梅医生与五号的自他交换通过呼吸做媒介，这正是修习施受法的前行。
《如梦之梦》剧照，小梅医生为五号病人施行“自他交换”或许可以将“自他交换”简单地理解为“换位思考”，将落脚点从自己转换到他人，才能在看见自己的同时真正看见了他人。
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的神话故事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曾对“俄耳甫斯为什么回头”做出了讨论，其中一位女主角解释为“俄耳甫斯因为选择了爱人的回忆而回头。这不是作为爱人的选择，而是作为诗人”，而另一位女主角则称“或许是欧律狄刻让他回头的”，与其恐惧中忙着攀执于期望，不如成全他的选择。
《如梦之梦》剧照或许只有拥有了“让对方回头”的勇气，才能真正从自我的牢笼中飞出，掌握煎蛋成功的今天。
最后，是不是以为会有赠票福利呢？那么……一定是想太多了！这么热门只能靠自己硬核的手速了~
撰文、编辑：Anson Zhou图片：上剧场、北京央华时代文华，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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