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界】梁路峰 | 夏夜里去捉泥鳅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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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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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黄鳝

正文:2748字 :马灯竹篓子

-}|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温这样的夏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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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梁路峰
夏天,田丘里的稻子熟了,盼望已久的暑假也来到了。
喜欢夏天,是因为喜欢到田丘里去捉泥鳅的美好时光。儿时捉泥鳅,抓黄鳝的乐趣,一直在脑子里记忆犹新。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农村分田到户,各家各户的山田土地耕种收成都是归个人家所有。
暑假不到十天,早上吃饭时,我总是问母亲,田里的稻子何时才能收割,何时又能把田丘翻了,何时能插上禾苗呢?这时,母亲就发现了我的秘密:“你又想着下田里去捉泥鳅了。”我窃窃地笑着说:“还是妈懂我。”
夏天,田里的稻子长成黄灿灿的,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天刚蒙蒙亮,母亲与姐姐就下田里去割稻子。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母亲和姐姐各自挑回一担谷子回到晒谷场,我和弟弟自觉地把谷子掠开,等待太阳把谷子晒干。到了下午,用风车扬净谷子,收谷进仓。
田里的稻子收割完后,我就拿着一只装泥鳅的蔑篓子,来到自家的田里捉泥鳅。可是,此时的泥鳅钻在泥底下很深,很难捉到狡猾的泥鳅,一个上午捉不来三五条泥鳅,母亲十分气恼,没有捉到泥鳅,我已经全身被烈日太阳晒得黑溜溜的,肩膀上、头顶上都红红地脱皮,母亲很心痛,坚决不让我下田里捉泥鳅了。
(图片来源:《横冲直撞20岁》)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稻田里的谷子收割完后,接着母亲和姐姐又起早摸黑,拔秧莳田。一周后,田里的禾苗长得郁郁葱葱的。房前屋后,山坑里、山岗上的田野,一片片绿油油的禾苗开始茁壮成长,风华正茂。
暑假过半,家庭作业也已做完,还有两个星期又要上学了,夜里去捉泥鳅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捉泥鳅和抓黄鳝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儿,那时没有烧鱼机,我们就用土方法抓捕黄鳅和黄鳝。八十年代初,黄鳅和黄鳝是上等的好菜,家里来了客人,有黄鳅和黄鳝上饭桌,是一道美味可口的菜肴,有许多农家吃不上这道珍贵的菜。
为了夜里去捉泥鳅,我和姐姐白天上山去砍松树墩子,把含有松树油的树兜劈成小小的柴片,晒干后用于夜间点灯。
第一次去捉泥鳅,姐姐带着我,她背着背篓,我拿着捉泥鳅的竹夹子,我在前,她在后,姐姐带着我走在田垅上,一旦发现了泥鳅,由我下田里捕捉。我提着“马灯”,姐姐背着沉重的柴片篓子在后面跟着,我睁大双眼追寻泥鳅和黄鳝,突然一只泥鳅悠悠闲闲在禾苗中与我玩起了捉迷藏,也许因灯火太亮的原因,泥鳅发现我在追捕它,东躲西藏,游来游去的,让我的竹夹子无法得逞,戳戳落空。突然,那只泥鳅从一兜禾苗里游出来向纵深稻田里逃走,我拔腿追去,不料“扑通”一声,我双脚陷入了泥潭,我想拔出来,可越陷越深。
(图片来源:《横冲直撞20岁》)
糟糕!踩进深不可测的泥潭了!我大叫姐姐救命,姐姐慌了,连忙拉我,可是竹夹子的杆子不够长,此刻我已陷入泥潭半腰了,情急之下,姐姐大叫把“马灯”伸过来,我只好把“马灯”伸给姐姐,姐姐伸手抓住“马灯”,使劲把我往上拉,姐姐的手抓住了被烧得滚烫的“马灯”铁杆,双手死死抓住不放,直把我拉上岸,姐姐松开抓“马灯”铁杆的手后才喊痛,姐姐的双手被烫得血肉模糊。姐姐的手受伤了,回到家,被爸爸妈妈痛骂了一顿。初次下稻田提泥鳅,技术差,动作缓慢,没有掌握好抓捕技术,一条条泥鳅和黄鳝在竹夹子底下逃之夭夭,一个晚上下来,收获甚微,我拉着姐姐的手哭了一夜……第二天,父亲下了禁令,从此禁止我和姐姐下稻田里捉泥鳅,此后姐姐再也没有去捉泥鳅了。
还有三天暑假就要上课了。晚饭后,我对弟弟说夜里去稻田里捉泥鳅和抓黄鳝,弟弟高兴得跳了起来。
夜幕降临,我找到姐姐用过的背篓,装满了早已准备好的松树油柴片,把小柴片放进“马灯”里,提着“马灯”,点燃了小柴片,干燥的松油小柴片霹雳啪啦闪着火光,弟弟提着一只用于装泥鳅和黄鳝的竹篓子,跟在我身后,我点着“马灯”沿着山坑里的稻田出发了。
山坑里的田丘黑幽幽的,伸手不见五指,我身背装满小柴片的背篓,左手提“马灯”,右手拿着用竹片做成的抓泥鳅的竹夹子,踩着田埂上的青豆清香,耳边满是青蛙的鸣叫,踏进青绿的禾苗里,在稻田里寻寻觅觅,搜捕水田里的猎物。不一会,山岗上,田垅里,山坳里的稻田,到处是闪动的“马灯”,这些都是捉泥鳅和黄鳝的乡亲们。
(图片来源:《横冲直撞20岁》)
乡下的“马灯”,是用铁丝扭弯做成的火笼子,里面放入干燥的松油小柴片,点燃的柴火呼呼地作响,火苗窜得老高,照得一片明亮。提着“马灯”,我仔细寻找泥鳅和黄鳝的洞穴,顺着洞穴往里摸,溜溜的,黄鳝的身子很滑,我用两只手指夹住黄鳝的头部,将它一拉,就被抓进竹篓子里去了。田丘里的泥鳅可好捉了,到了上半夜,晚风习习,钻在泥底下的泥鳅都会冒出水面来游走透气,我右手拿着竹夹子又准又快,竹夹子所落之中,一条条活蹦乱跳的泥鳅难逃厄运,乖乖地被抓进了竹篓子……
四个多小时后,我背上的背篓已经空空如也,双手也累得酸痛,全身是汗水。弟弟说,哥,太沉了,拿不起了。我瞧了一眼竹篓子,满篓子的黄鳝和泥鳅上下乱窜,它们都在争相拥挤想找出路,可竹篓子严严密密的,它们将要成为餐桌上最美味的下饭菜了。此刻,四周的村野已经寂静无声,一闪一闪的“马灯”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漆黑的田野静得可怕。突然,山坳里传出几声狐狸的怪叫声,吓得我哥俩毛骨悚然,弟弟拉紧我的衣角,生怕走丢了,我叫弟弟别怕,大声吼叫了几声“喂哟嗨……”壮了壮胆,打道回府……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1点。母亲和姐姐一直坐在门口等着我和弟弟回来。到了家门口,姐姐就像迎客人样地帮我卸背篓、接“马灯”,安放好竹夹子,母亲接过弟弟手里沉沉的竹篓子,高兴得心痛地说:“嵬伢嵬,你们都累了吧”。我和弟弟洗完澡,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我和弟弟吃过母亲做好的“夜宵”后,美美地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这样的夏趣日复一日,延伸到暑假的尽头,这样的夏趣年复一年,直至它渐渐消失的今日。岁月沧桑,什么时候才能够重温这样的夏趣呢?然而,这种快乐的夏趣,已经不再,但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永远难忘的记忆。
(图片来源:@梁路峰)
梁路峰,江西遂川县人。鲁迅文学院23届高研班学员,全国公安文联作协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江西省公安文联理事。公安部文联专职签约作家,《散文选刊》《中华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先后在《人民日报》及海外版、《人民周刊》《人民公安》《中国审计报》《天津文学》《解放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约360余万字,有60余篇作品分别获得国家、省市文学作品奖。著有《暗算》《血案迷踪》《龙泉警事》《法案纪实》等5部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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