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为什么出家(李叔同出家之谜,临终偈语的寓意?)

李叔同为什么出家

 祝我的粉丝、我公号的读者牛年大吉!过去的一年为疫情笼罩,生活受到巨大影响,不少民众陷于苦境。希望新的一年否极泰来,头顶的阴霾散去。于我个人而言则是继续笔耕,为大家献上更暖心的“精神食粮”,更加坚韧地工作,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与陪伴 !

1918年8月19日,农历七月十三,39岁的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定慧寺正式出家。一代才子遁入空门,此事经报纸渲染沸沸扬扬,成为轰动事件。李叔同为何出家?众说纷纭,有人讲是对凡尘的厌倦,又有说他对佛文化的向往。笔者根据大师身边熟悉的朋友、弟子的叙说,勾勒出大概的轮廓,有相关 研究的学者敬请留言,与天下诸君分享。

夏丏尊的“断食”说

 李叔同曾说过“我的出家,大半由于这位夏居士的助缘,此恩永不能忘!”夏居士就是文学家夏丏尊,他与李叔同在杭州浙江两级师范学校任教结识,此后成为一生重要的挚友。夏丏尊听了不禁面红耳赤,惭悚无以自容。因为他当时尚无信仰,以为出家是不幸的事情,至少是受苦的事情,弘一法师出家以后即修种种苦行,我见了常不忍。所以深深地感到对于他的责任,很是难过。

 
1916年夏丏尊从一本日本的杂志上见到一篇关于断食的文章,说断食是身心‘更新’的修养方法,自古宗教上的伟人,如释迦,如耶稣,都曾断过食。断食能使人除旧换新,改去恶德,生出伟大的精神力量。并且还列举实行的方法及应注意的事项,又介绍了一本专讲断食的参考书。李叔同听闻饶有兴味,向夏丏尊要了杂志去看。约莫经过了一年,他竟独自去实行断食了。

李叔同《断食日志》 

李叔同《断食日志》 内页

图为李叔同出家时期的虎跑寺山门

在虎跑寺断食。他的断食共三星期。第一星期逐渐减食至尽,第二星期除水以外完全不食,第三星期起,由粥汤逐渐增加至常量。据说经过很顺利,不但并无痛苦,而且身心反觉轻快,有飘飘欲仙之象。他平日是每日早晨写字的,在断食期间,仍以写字为常课,三星期所写的字,有魏碑,有篆文,有隶书,笔力比平日并不减弱。

他说断食时,心比平时灵敏,颇有文思,恐出毛病,终于不敢作文。李叔同觉得脱胎换骨过了,用老子‘能婴儿乎’之意,改名李婴,依然教课,依然替人写字,并没有什么和前不同的情形。转瞬阴历年假到了,大家又离校。李叔同没有回上海的家,又到虎跑寺去了。在那里三星期,他的皈依三宝,可以说由那时候开始的。

李叔同断食修炼后所书“灵化”二字

1919年农历八月弘一法师书赠夏丏尊“知之”二字以表彼此之间的深厚感情 

1920年弘一法师赴新城(今浙江富阳新登)前书赠夏丏尊“珍重”二字

1929年10月,弘一法师50岁,于宁波轮船码头“宁绍轮”轮埠前合影。照片上左起为:黄寄慈、陈伦孝、夏丏尊、弘一法师、刘质平、李哲成。

1929年2月,在夏丏尊介绍下,弘一法师与弟子丰子恺合作的《护生画集》第一集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书中50幅护生画皆由大师配诗并题写,大师在跋中曰:“我依画意,为白话诗;意在导俗,不尚文词。普愿众生,承斯功德;同发菩提,往生乐国。”并云:“盖以艺术作方便,人道主义为宗趣。”同时,夏丏尊还将所藏大师在俗时所临各种碑帖由开明书店出版,名为《李息翁临古法书》。

丰子恺的“境界”说
 
李叔同怎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呢?当时人都诧异,以为李先生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遁入空门”了。丰子恺却能理解他的心,认为他的出家是当然的。
 
丰子恺认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慈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自世间占大多数。

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里头。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他们把全力贡献于学问的研究,把全心寄托于文艺的创作和欣赏。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

▲ 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实行断食,前后20天 

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很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这才能满足他们的“人生欲”。这就是宗教徒。世间就不过这三种人。

卖将旧斩楼兰剑,买得黄牛教子孙 丰子恺绘

 春风杨柳唱歌声 丰子恺绘

我们的弘一法师,是一层一层的走上去的。他的做人,一定要做得彻底。他早年对母尽孝,对妻子尽爱,安住在第一层楼中。中年专心研究艺术,发挥多方面的天才,便是迁居在二层楼了。强大的“人生欲”不能使他满足于二层楼,于是爬上三层楼去,做和尚,修净土,研戒律,这是当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一九一七年八月十九日李叔同写信给正在东京读书的刘质平,对他提出多点要求:宜重卫生、宜慎出场演奏、宜慎交游、勿躐等急进、勿心浮气躁……种种观照,细致入微。
 
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通。最高的艺术家有言:“无声之诗无一字,无形之画无一笔。”可知吟诗描画,平平仄仄,红红绿绿,原不过是雕虫小技,艺术的皮毛而已,艺术的精神,正是宗教的。古人云:“文章一小技,于道未为尊。”又曰:“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弘一法师教人,亦常引用儒家语:“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所谓“文章”,“言”,“文艺”,便是艺术,所谓“道”,“德”,“器识”,正是宗教的修养。宗教与艺术的高下重轻,在此已经明示,三层楼当然在二层楼之上的。我脚力小,不能追随弘一法师上三层楼,现在还停留在二层楼上,斤斤于一字一笔的小技,自己觉得很惭愧。但亦常常勉力爬上扶梯,向三层楼上望望。
 
李叔同出家对丰子恺影响至深的事。李叔同出家时39岁,丰子恺当时才21岁,虽未能体会佛学的深意,却已结下佛缘,逐渐“领略了一点佛教的憧憬”。到了丰子恺30岁时,选择以居士的身份跟随弘一法师皈依佛门。从此,佛家的慈悲、清简、空灵等思想逐渐注入丰子恺的思想血液中,渗透到他的绘画创作里,在绘画上表现为空灵的构图、单纯的用色、简练的用笔和富有禅味的意境等。

 李叔同临出家前把一切书籍字画衣服等等,分赠朋友学生及校工们,夏丏尊所得的是李叔同历年所写的字,以及所有的折扇及金表等。自己带到虎跑寺去的,只是些布衣及几件日常用品。李叔同将有关绘画的书籍和所书诗词手卷赠给了丰子恺。其诗词手卷共24首,分诗、词、歌三部分。丰子恺得到老师墨宝,珍藏于缘缘堂。抗战爆发后,丰子恺举家仓促避难,手卷与缘缘堂一并毁于日军炮火。

前尘影事集

然而有幸的是,在缘缘堂被毁之前,手卷曾借与《小说世界》拍照制版,图像得以保存。1949年丰子恺根据照片,重书了手卷内容,卷首题“前尘影事集 弘一法师在俗时作,丰子恺敬书。”并编写了《前尘影事——弘一法师遗著》一书,于1949年7月由康乐书店出版。丰子恺在序言中写道:“先生剃度前数日,曾将平生所作,手书一卷。入山前夕,以此手卷授余,曰:‘此前尘影事,子姑存之,藉留遗念云尔。’”
 
“悲智双修”的佛家人格同时涵养了丰子恺开放的文化态度,他继承了传统佛教理论的精髓,又不拘泥于对教义的生硬理解。他对佛教生死问题的讨论具有对人类群体精神终极关怀的意味;他提倡文艺大众化、平民教育,并在自己的文学创作和教育实践中身体力行。

李叔同为姜丹书之母写墓志铭

此《姜母强太夫人墓志铭》拓片由李叔同同事姜丹书先生的儿子姜书凯先生捐赠衍园美术馆。

姜丹书《记弘一上人》 

《弘一大师永怀录》(大雄书局1943年版)记录了姜丹书与李叔同的对话,内容关于李叔同出家事宜。上人之将为僧也,余曾问之:“何所为?”曰:“无所为。”曰:“君固多情者,忍抛骨肉耶?”则答曰:“譬患虎疫死焉,将如何?”如此回答让姜丹书深感无奈,不得不接受李叔同出家的现实。姜先生觉得,大师出家并非并非厌世,更非欺世,而是参透了人生,飘然出世……

姜丹书(我国现代美术教育创始人之一)是李叔同的老友,曾共事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杭州市高级中学前身),并住同一宿舍楼里,志同道合。同校他知道许多李叔同的红尘琐事。在《追忆大师》一文中,他写道:“……上人相貌甚清秀,少时虽锦衣纨绔,风流倜傥,演新剧时好扮旦角,然至民元在杭州为教师时,已完全布衣,不着西装;上唇略留短髭,至近出家年份,下颚亦留一撮黄胡子,及临出家时,则剪几根黄胡子包赠日姬及挚友为纪念品,及既出家,当须发剃光而成沙门相矣。……”文中提及的“剪几根黄胡子包赠日姬”,赠送的是他的日本妻子。

1917年,姜丹书的母亲患病去世,姜丹书请李叔同为其母书写墓志铭。李叔同爽快答应了,但迟迟没有动笔。李叔同一直到1918年出家前的一天晚上,想到还有这件尘世俗事未了。写完墓志铭后,李叔同将毛笔折成两截。第二天早晨,他出家为僧。姜丹书闻讯赶到,已经人去楼空,只见一残烛、一断笔、一墓志铭。上面的落款已经不是李叔同,而是“大慈演音书”。演音是李叔同的法名,弘一是号。《姜母强太夫人墓志铭》被人称为“弘一法师红尘绝笔”。

1913年姜丹书摄于杭州横河桥省立女子师范学校花园
姜丹书、汪亚尘、唐云、汪庸合作《辞岁图》

姜丹书 潘天寿《夜暗归云图》

作为姜丹书最得意的学生,潘天寿、丰子恺和老师的交往密切,仅从《姜丹书自编年谱》中就找到了多处记载。如1919年姜丹书与丰子恺等人共同发起组织中华美育会;1934年,朱屺瞻、诸乐三、姜丹书、潘韫华、郭沫文被吸纳为潘天寿等人发起的“白社”成员;还有他们三人的有关交游各地、留宿丰家的记载。

浙江美术馆《丹心育美》展品中潘天寿、丰子恺分别写给老师姜丹书的信札,勾沉出两件往事:一是丰子恺为“太老师”李瑞清作像,姜丹书为其改成,师生间有关于画作的评价和署名的探讨;一是潘天寿因与吴茀之共同整理画家顾恺之资料之需,委托姜丹书代寻无锡顾氏生平事略之嘱。老师和学生亦师亦友,探讨学术、交流艺事、合作书画,传为佳话。

弘一法师“出家”自述
弘一法师(李叔同)在自述中这样写道:“很多人猜测我出家的原因,而且争议颇多。我并不想去昭告天下,我为啥出家。因为每个人做事有每个人的原则、方式、方法以及对事物的理解,这些本就是永远不会相同的,就是说了也不会理解,所以干脆不说,慢慢他人就会淡忘的。”“很多人猜测我出家的原因,而且争议颇多。我并不想去昭告天下,我为啥出家。因为每个人做事有每个人的原则、方式、方法以及对事物的理解,这些本就是永远不会相同的,就是说了也不会理解,所以干脆不说,慢慢他人就会淡忘的。”
 
他虽然说“干脆不说”,其实已在自述文章里交代得非常清楚。从李叔同到弘一法师,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主、客观因素的结合。或者说,是佛缘的牵引。首先李叔同的身世造就他的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李叔同出生在天津一个官商人家,他的父亲李世珍是清朝同治四年的进士,曾经是吏部主事,后来承继家业,成为津门巨富。

▲ 1899年,李叔同、张小楼、蔡小香、袁希濂、许幻园

▲1924年,弘一法师在浙江衢州祥符寺留影

虽是富家公子,但他母亲王凤玲虽出自浙江乍浦书香世家,但身为小妾,地位卑微。年方十八,被家人安排嫁入李家,嫁给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李叔同作为庶子,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与哥哥平等的关爱。同在高门大院,,同是“李善人”的公子,李叔同自幼感到自己卑下,在家里遭受到的不公待遇让他感到压抑,却只能默默忍耐。他说,“也许这就为我今后出家埋下了伏笔”。
 
据说李叔同降生之日,有喜鹊口衔松枝送至产房内,大家都认为这是佛赐祥瑞。后来,将这根松枝携带在身边,终生不离。他的父母都笃信佛教,从小熏陶的诵经念佛气氛,父亲乐善好施,晚年虔诚拜佛,所以他小时候就有机会接触到佛教经典。从识字开始,李叔同跟随家人念诵《大悲咒》、《往生咒》、《心经》、《金刚经》这些佛教经典。他并不懂得其中的深刻奥义,却喜欢念经时感受到的空灵与安详。他说,“这也许成为我今后出家的引入标”。
 
在李叔同5岁的时候,他父亲就病逝了。还是孩童之际就见识到了生离死别,过早地洞悉到世事无常的幻灭之感。失去父亲,没了靠山,母亲又是个妾,无权无势无地位。他的母亲带着一名庶出的幼子,受尽了大家族的鄙视和责难,王凤玲在压抑的环境中,谨小慎微地活着。王凤玲的娘家远隔千里,无法依靠,王凤玲的父亲王瑞年只是普通儒商,没有什么势力,不。因此李叔同15岁时就作诗云: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瓦上霜。我们惊讶于他的诗才,同时也意识到当年李叔同母子处境的悲凉。
 
王凤玲识得一些粗墨文,对李叔同的教育十分重视,从小便严格培养,她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7岁以后,二哥李文熙将他带进书房做了他的启蒙老师。他先跟二哥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后又学了《玉历钞传》《百孝图》《返性篇》《格言联壁》等书。是母亲王凤玲和二哥近乎严苛的培养方式,与李叔同的天赋异禀和勤学肯钻结合,为他奠定了优良的国文基础。

少年李叔同

杨翠喜

发妻俞氏 

受母亲爱看戏的影响,他时常流连于戏园子。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迷恋上了名伶杨翠喜,家人对李叔同和母亲冷嘲热讽,说她养儿子败坏门风。李叔同顺从了家人对于婚事的安排,娶茶商之女俞蓉儿为妻。俞氏是个旧式的商人之女,就谈诗论琴方面,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就这样尴尬的相处着。
 
为了脱离这个那个压抑的大家庭,李叔同决定带着母亲和妻子离开天津,前往上海。在法租界卜邻里他们租了一栋二层小楼。这桩小楼远比不上天津的宅子,但母子心满意足,毕竟,在这里不会有李家人的颐指气使,母子俩不必再看旁人脸色行事,更不用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李叔同破除丧礼繁文缛节的第一人
 
一、凡我同人倘愿致敬,或撰文诗,或书联句,或送花圈花牌,请毋馈以呢缎绸幛、纸扎箱彩、银钱洋圆等物;
二、诸君光临,概免吊唁旧仪,倘须致敬,请于开会时行鞠躬礼;
三、追悼会仪式:
 甲、开会    乙、家人致哀辞   丙、家人献花,
 丁、家人行鞠躬礼,        戊、来宾行鞠躬礼,
 己、家人致谢来宾行鞠躬礼  庚、散会。”

李叔同日本留学回国后任教于 “直隶高等工业学堂” 

龚望收藏的《文美》刊中刊登的《李庐印谱序》。

李叔同早期书法

1905年,王凤玲身体每况愈下,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嘱咐儿子自己要落叶归根。不久母亲走了,李叔同心中缺了一块,那年初夏,他携同妻儿,扶着母亲灵柩来到了天津的家。棺木至宅院前,却被二哥文熙制止:“外丧不进门。”原本已经缓和的兄弟情义,在这个时候却变得水火不相容。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他认定母亲就是被这个旧制度禁锢的李家夺走了一生的幸福,于是,他用了一种西式几乎说是彻底叛逆的送葬仪式送走了母亲,并从此改名“李哀”。

在家族与亲戚的劝和下,不但打破老规矩,把灵柩抬进了老宅大门,而且按西式做法办理。除了致哀悼词(而非老式的孝子跪地念悼文),全家穿黑衣(老式该穿白衣)送葬以外,最令人注目的是,李叔同亲自奏钢琴,唱悼歌:

松柏兮翠蕤,凉风生德闱。母胡弃儿辈,长逝竟不归?

儿寒谁复恤,儿饥谁复思?哀哀复哀哀,魂兮归乎来。——《哀辞》
 
李叔同的哥哥为人势力,嫌贫爱富,李叔同劝阻他,反而斥责李叔同不务正业。李叔同特立独行,遗世独立。他与纨绔子弟作风大相径庭。他对贫寒之人礼敬对待,对富贵高傲之人不予理睬,对小动物关爱备至,对人却不理不睬。总之,在家族人眼里,他是一个另类,尤其对于他“出家”,看作“不堪“的存在。他自己并不愿做出解释,解释也是多余。他说,“这可能是我日后看破红尘出家为僧的决定因素”!

对与李叔同出家有种种揣测,比如破产说、情感失意说、遁世说、幻灭说、政界失意说等等,私以为基本都靠不住,李叔同多才多艺,做任何一样都能安身立命,家族破产对于他并没有致命打击。他除了杨翠喜,原配俞蓉儿,在上海还有李苹香、谢秋云这几个风月场的红颜知己,出家前还有位深爱他的日本妻子。在情感方面,他绝不是一位失意者。早期追随康梁,后参与新文化运动、从事教育,他随着历史潮流前行,这些都是他人生的经历,对于此类常态的挫折,不会导致如此智慧的人心灰意冷。

我觉得父母早亡的外因,生性敏感的内因,加上思想早熟,在家族里落落寡合,这些种种因素,让李叔同早已看透人世间的无常与悲苦,他对尘世幻灭无爱,而是从身心追求更深层次的自我,萃取“大爱”, 他曾对他的学生说“人事无常,如暴病而死,欲不抛又安可得”。他还对日本妻子说过“世间累积的声名与财富。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的。”,他对世俗世界无爱了,所以眼不见这污浊的世界为净。

▲1938年摄于福建泉州承天寺,自左至右:瑞今法师、泉州报社经理、郑健魂、弘一大师、转尘法师、袁延年、高文显、传贯法师、广义法师和觉圆法师。

弘一法师临终偈语

1942年10月10日下午,弘一法师索来纸笔,写下“悲欣交集”4字绝笔交给妙莲。 

1942年九月初四,弘一法师圆寂于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晚晴室。他临终前写下四个大字:“悲欣交集”。他出家二十多年,身边的遗物,只是一件补了224块补钉的破僧袍,只此无二,然而这224个补钉青灰相间,褴褛不堪,即象征着旧世界的千疮百孔,又是一个苦行僧的标志。人们崇拜他伟大的人格,崇拜他学什么都到“家”,干什么都到“底”,做和尚也做到了家,成为一代名僧,为中国近代佛教律宗的代表人物。
 
弘一法师李叔同在临终前给他的至友夏丐尊写了一封遗书:丐尊居士文席:朽人已于九月初四迁化,曾赋二偈附录于后: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自庄子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平淡如水,就是保持常态,这样才能持久,反之,过于热乎、亲密,反而难以持久,所以,庄子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弘一法师交友,不管是跟丰子恺,还是夏丐尊,都是朴实无华,平淡如水,因而保持着一辈子友谊。法师死后,他的朋友们仍对其念念不忘,且赞不绝口。

泉州弘一法师舍利塔

“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中的“执象”,出自《道德经》:“执大象,天下往”。“执大象”就是拥有“大道”,或者说掌握了天地间的规律。因此,弘一法师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意思是:只要你我都能保持着心中对大道的追求,那么即便相隔千里,也感觉近在咫尺。
 
 “问余何适,廓尔忘言”,意思是:如果问我要去哪里,我只感觉所去之处广阔无边,不知道怎么说。也就是,前路广阔,我无法言说到底要去哪里。那么是否弘一法师就真的不说呢?也不是,其实最后一句“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就做了交代:在开满花的枝头,我会像春意一般盎然;在天空正中央,我会像明月一样高挂。也就是,只要我将无我,那么处处都是我!
 
当然,这里也有宽慰友人夏丐尊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一生,过得充实、圆满,因此,不必为我的离去感到伤感,如果想见我,低头看花,抬头看月,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处,都是我。总之,弘一法师的临终偈语,展现了他的豁达、率性和慈悲,也表达了他对友人的宽慰。这样的法师,确实是有德高僧,令人肃然起敬。

1942年10月13日晚,弘一法师侧卧圆寂于福建泉州不二祠温陵养老院陋室板床之上,右手支颐,左臂放在身侧,双腿并拢微直,和释迦牟尼涅槃时的睡姿相同。

往期回顾,请▼点击

①弘一法师津门寻踪

②李叔同与丰子恺师徒一生情,东瀛梦

③丰子恺:一钩新月天如水,画笔皆是人情味!
④我与李叔同,李叔同与南社,南社与辛亥革命到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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