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兵魂传说
编者按
湘鄂边的边山河,是湘鄂两省边界人共同的母亲河。在靠水路运输的年代,两岸繁华非凡,给一路走过来的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书韵闲话”受乡梓名贤之托,征集、编辑、推送两岸图文,以留住这一段深深的乡愁,并以此为依托,编辑成书,以期让美丽的“边山河”焕发出永远的活力。
希望天南海北之人,拿起你的笔,握着你的相机,记下这一方山水,刻下这一段记忆,留下这一片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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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时期, 竹麻山庄后面的长茅岭,住着稀散的几户人家。其中一户人家的主人叫孙家健,是个屠户。他有个儿子叫孙逢宙,二十多岁年纪,小名和尚,成年了,人们还叫他宙和尚。孙逢宙十四五岁就跟随父亲在长茅岭一带杀猪。
说起杀猪,也算一门手艺,当地人称杀猪的人为杀猪佬。杀一头猪一般由两人合作,一个掌刀放血,另一个扯腿,两人密切配合,齐心协力。先将两条或三条板凳用草绳拴紧固定,再将一个木盆中放些许食盐和适量清水,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放入盆中备用。杀猪时,掌刀人拿着一把铁钩,钩住猪筒嘴的下颔,另一只手揪住猪的一只耳朵。
扯腿的人一只手抓住猪的尾巴,另一只手捉住一只猪后腿。两人同时用力,将猪拉上板凳侧身放着。此时,掌刀人弯下腰,站成马步,左手抱住猪头,按在自己的左腿上,右手拉紧铁钩。扯腿的将猪侧放在板凳上后,立即绕到后侧,放开猪尾,一只手紧拉住猪的一条后腿,另一只手紧抠住板凳,胳膊紧紧地压住猪身。
猪丝毫不能动弹了,掌刀人右手取下铁钩,扔在地上,再从血盆中取出尖刀,对准猪的心窝用力刺进去,直到刀身没入猪的颈项内刺破心脏只剩刀把后,再抽出尖刀,扔在地上。一股鲜血从刀口喷射而出。掌刀人拉近血盆,将猪血接入血盆中。这时的猪还拼命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杀猪这行当,一要有蛮力,二要心狠手辣。逢宙的父亲死后,他就接管了这把杀猪刀。他还在当地找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这个帮手二十多岁年纪,也是穷苦人出身,叫孙圣仟,小名康和尚,是个单身汉。
两个杀猪佬,小名都叫和尚,为了区别身份,当地人管康和尚叫康嗲,宙和尚叫宙嗲。俩人年轻力壮,身材魁梧,在长茅岭一带,以杀猪为业,人们也称他俩叫”杀猪佬”。就两三百斤的肉猪,两人也能轻松拿下,不需任何帮手。
一九四三年的冬天,日本鬼子入侵这一带后,驻扎在竹麻山脚下的竹麻山庄。这里设有鬼子的小队部,小队长叫山崎义男。小队部里有个炊事班。炊事班有十来人,六人负责内勤,作饭炒菜,四人负责外勤,采购生活物资。其实这外勤四人,责任重大,且更具危险性。只因他们在外是连抢带骗,经常遭当地人暗算。大多时候,他们都结伴而行,以防不测。在离小队部近的地方,他们有时也单独行动。无论是结伴而行还是单独行动,总是枪不离身。
逢宙的房屋是个单家独户,座落在长茅岭的尾端,从他家往东走还有几户人家。往西走大半里路程的长茅岭山脚下,就是竹麻山庄。这些人家的房屋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南北东溪河从他们家的房前屋后流过,能清楚地听到南边东溪河潺潺的流水声。宙嗲门前是一块面积不大的稻场。走过稻场,就是一面陡峭的山崖,山崖上也是高大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
一条”之”字形道路从稻场边沿直通东溪河岸,连接着从猪伏峪通往火连坡的那条大道。道路两旁,也是树木成林。行人从路上走过,无法看见头顶的天空。沿东溪河往上走五六百步,溪流来了一个急转弯,在急转弯处便是一座小山包。小山包上建有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前有两株足有水桶粗细的铁锄树,这铁锄树树冠巨大,将整座小山包笼罩在树阴里。这个地方就叫土里包。土里包挡住了人们两面的视线。翻过土里包,再往右拐二百来步,就是竹麻山庄。
一天,宙嗲和康嗲从外地杀猪回来,带了一刀约两三斤重的猪肉,还有几条猪精。这猪精就是公猪的生殖器官,这样东西猪老板都会送给杀猪佬带回去吃的。据说这猪精很糯,吃了滋阴壮阳。两个杀猪佬回家后,便炒了一碗猪肉,还炖了一缽猪精,正准备喝点小酒,屋里飘出了一阵阵酒肉的香味。这时,竹麻山鬼子小队炊事班的一个外勤兵挑着一担新鲜蔬菜,身背一条长枪,从门前经过。
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肉香味,馋得垂涎三尺,于是,他便将菜担子放在稻场上,循着酒肉香味走了进去。看见两人正准备喝酒吃饭,就做着一个喝酒吃饭的手势,强行坐在饭桌旁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两个杀猪佬见这家伙不请自来,内心有些不满,但又不敢轻易得罪他,只得忍气吞声,让他饱歺了一顿。
这个家伙酒足饭饱之后,一身酒气,打着酒嗝儿,从屋里揺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这时却出了意外,他放在门口稻场上的那担蔬菜被逢宙家的几只山羊吃了许多,没吃完的也从担子里拉了出来,撒得满地都是。
这几只山羊见来了生人,便四散跑开,没跑几步,又回头聚了拢来,还得意地朝着这个鬼子”咩!” “ 咩!”地叫着。这个鬼子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叽哩哇啦”地吼叫着,看样子是要逢宙赔他一担小菜,不然就要把羊拉走,随即:就动手抓住了一只领头的大山羊的绳索,小菜也不要了,拉住山羊就要往回走。那只山羊也不示弱,一双前脚蹬在地上,歪着脑袋,死活不走。
正在这时,两个杀猪佬闻讯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赶上前去,从鬼子手里来抢羊索,并与他理论。但都不懂对方语言,小鬼子又不依不挠,纠缠不休,拉住那只羊死不放手,双方拉拉扯扯,接着就动起手来。
这时,小鬼子凶相毕露,端起步枪,妄图朝他俩开枪射击。逢宙眼疾手快,从鬼子身后一个铁箍手,抱住了他。康嗲一个箭步,冲到鬼子面前,一手扼住他拿枪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松地将枪夺了过来。两个对付一个,绰绰有余。鬼子见势不妙,自知理亏,又因寡不敌众,枪又被夺走,便伺机逃跑。便使了一个千斤坠的手段,从逢宙的手中挣脱,撒腿就跑。宙嗲心想,如果让鬼子逃脱的话,他便会纠集大批鬼子前来报复,这里的老百姓又会遭一场劫难,后果不堪设想。便示意康嗲追了上去,自己转身从屋里刀篮子中抽出一把放血刀,紧随其后追赶鬼子。
小鬼子跃过稻场,顺着门前山崖上”之”字形下坡路没命地逃跑。康嗲因不会使用步枪便顺手将枪扔在旁边的草丛中,追着鬼子一路飞跑。他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便没走“之“字形路线,而是从树林中飞奔直线而下。鬼子还只跑了三个”之”字形坡道,康嗲就赶在了他的前面,看看鬼子渐渐逼近,他便伸出一只脚只一绊,鬼子“扑通”一跤,向前摔了出去。
这时逢宙拿着一把放血刀,随即赶到。此时的鬼子紧紧地咬着牙,脸上充满了怨恨和恐惧。而两个杀猪佬已动了杀机,哪里饶得了他!于是两人各用一只铁钳似的大手,将鬼子连拖带提,带到了离土地庙不远的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这时的鬼子已吓得瘫软在地,康嗲用一双胳膊抱着鬼子的双腿,宙嗲用一只胳膊夹着鬼子的脑袋,右手拿着放血刀,像杀猪一样,一刀捅进了鬼子的心脏,鬼子来不及哼出声来,就见了阎王。
两个杀猪佬将鬼子的尸体背到土地庙对门竹麻山上的密林里,扔在山上喂了野狗。然后回来清除了鬼子的血迹,又回头从路边的草丛中拾起长枪,用油布包好,藏在门前悬崖峭壁上的石缝里。
炊事班的一个外勤的鬼子失踪后,小队长山崎义男惊魂不定,天天带着鬼子在竹麻山长茅岭一带搜索,寻找蛛丝马迹,但一直杳无音讯。后来在土地庙对门的密林里,发现了一堆被野狗撕咬过的白骨。他们也不敢肯定这就是那个炊事班的鬼子的骨骸,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日本鬼子被暗杀后,只是苦了竹麻山长茅岭一带的女人和孩子,他们晚上不敢出门,就连白天都不敢到土地庙这个方向去,就像那个地方有一股煞气似的。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就是身边两个熟悉的杀猪佬所为。
昌吉拉起队伍抗日的消息传到了长茅岭,两个杀猪佬商量后,决定参加昌吉领导的暖水街抗日游击队。于是两人悄悄取回那支缴获的步枪,加入了昌吉的抗日队伍。
(此文由猪伏峪刘国华口述,孙际尧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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