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光
分享幸福的时光与瞬间
—–法国印象派绘画观后琐记
《法国印象派绘画珍品展》以其闻名遐迩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慕名者,纷至沓来。
走进中国美术馆展厅,大师们的一幅幅绘画原作呈现在自己的眼前,确实与平时画册上的印刷品迥然不同,现场看画的那种感觉,仿佛新郎揭开新娘红盖头的一刹那;又似考古队员有了新的重大发现…此时此刻,现实都抛之脑后,只想急切地、目不转睛地观看,甚至希望能把它们据为己有,天天研究和品赏这些难得一见的名作.
镜头一《鲁昂大教堂》
《鲁昂大教堂》作者是克劳德·莫奈。谈到印象派绘画,自然离不开莫奈这个名字,作为印象派运动的发起人,他为鲁昂大教堂所画的30幅作品令人赞不绝口,成为美术史上的不朽经典.
鲁昂大教堂,是法国最为雄伟的一座哥特式建筑.1892年至1893年,莫奈两次为此教堂绘制30余幅油画。他经常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同时作画,最多的时候同时画14幅画,随着光线和时间的转换而不停地奔波于各幅画幅之间,努力捕捉色调和明暗的变化,用以构建其色彩理想。站在他的两幅作品面前,斑斓的色彩扑面而来,没有确切的形象,没有明晰的细节,只感到分明可辨的光线和仪态朦胧的气流包裹着这座古老、美丽、神秘、庄严的建筑。时间,在莫奈的笔下凝固了,凝固成永恒,使人们能够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仍然能看到一座建筑物在某一天的早晨、中午和傍晚展露出来的精彩一瞬。
正是诺曼底天空这种不断变化的大气在色调上造成的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淡化了画家对建筑物本身的关注,而光线所演绎出的‘悲喜剧’造就了莫奈曾经的辉煌。有趣的是这些作品一出世便遭到了权威思潮不怀好意的批评,在评论文章《lmpnession,soleillevant》的大肆嘲笑中,历史性地诞生了一个令后世瞩目的绘画流派——印象派(lmpnessionniste)。
镜头二《吹短笛的男孩》
这是爱德华·马奈1866年绘制的一幅油画作品,画面表现了一个皇家卫队的小卫兵吹短笛的情景。在161×97cm的立式画幅上,扮演乐师的小卫兵占据了画面中心位置,清楚地显现在色调细微变化的灰底色上,画底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空间,仅仅给人一种空气在他周围流动的印象。整幅画在冷调光线中完成,背景没有任何情节性因素,只有表情专注的孩子及其穿着的演出服装和放在唇边吹奏的短笛,构成一幅宁静的画面,让人仿佛听到清越、悠扬的笛声由极远处冉冉飘来,并且夹杂着旷野早晨清新的空气,一丝一缕,沁人心脾。简洁、单纯、生动是这幅画给人的深刻印象。如今,这幅已成为法国奥赛博物馆镇馆之宝的名作,当年曾是被学院派拒之门外的落选作品,这不能不说是那个时代艺术界的悲剧。由此我想,在许多事情上,人们往往习惯于迷信权威、逢迎规则、随波逐流,追求一时的名利,却疏远了环境与自然,忽视了创新与坚持。
镜头三《半身像·阳光的效果》
此画作者为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这是我仰慕已久的一位大师。他画作中的人物形象常流露出高贵、脱俗、清纯但又不失亲切的一种气质。琐碎而流畅的笔触,使画面极具动感,犹如山涧盘旋的小溪蜿蜒在碎石群中弹奏的优美旋律。此刻,亲眼目睹大师的原作,驻足欣赏,力求心领神会,久久不愿走开。作品表现了一个完全抽象的空间中静立着的一位裸女,人物下半身从腰部被略显生硬地切断,用灵活的大笔触绘出的背景将其鲜明地托出,看上去似动非动,又给人以光线射在模特儿身上的感觉。人物上半身的明亮色调和蓝色阴影的对比以及有意乱涂并置于暗处的面部,展示出阳光透过植物叶片的效果,如同我们在露天环境见到的一模一样。整幅画面展现出光与影的交响、虚与实的互动、灵与肉的相融,仿佛把我们带进美妙绝伦的幻境。然而,它切切实实逼真地表现了自然的瞬间,让现实主义在开满鲜花的旷野上尽情地呼吸。
雷诺阿追求的顺其自然的创作理念,在当时也是恪守画室创作清规戒律的学院派卫道士们所不能容忍的,以至于雷诺阿不得已将其称为“习作”,似乎是避免评论家们肤浅的指责。值得一提的是,画家后来在右手几近残废的情况下,还将画笔绑在手腕上作画,致力于展现魅力、幸福和快乐的时光,这种坚忍不拔追求理想的精神,足以令每一位正走向艺术殿堂的学子们深深感动。
镜头四《舞蹈课》
最早接触埃德加·德加的原作,是纪念中日建交二十周年,日本浮士绘藏画在北京展出,里面有德加一幅色粉画,画在一张咖啡色的草纸上,画的内容是一个舞蹈演员弯腰的动作,准确的造型和流畅的线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再看到他的原作,依然欣喜不已。《舞蹈课》的构图选择了绿色墙壁围起的大厅中一个角落,与之对应的天花板一角截断并封住画面边缘,构思大胆且新颖。画面中,一群女舞蹈演员在教师的指导下练习跳芭蕾舞,几个正在跳舞的演员灵活柔美,一旁等待的演员则流露出慵懒态,舞蹈老师的侧影难掩她教学的认真严肃,同时也与窈窕淑女们的悸动性感形成鲜明对比。舞动的黄、绿、红、蓝带子色彩鲜艳跳跃,把短裙衬的托愈加白净,使得画面整体充满了朝气。
德加表现芭蕾舞场景的作品甚多,为他赢得了“舞蹈女演员画家”的称誉。在画中,他重视色彩和运动,特别是这些富有活力的芭蕾舞女演员颇具节奏的动作和她们轻盈的短裙,仿佛让人走进梦幻舞剧剧场亲聆艺术的魅力。
镜头五《三浴女》
《三浴女》的作者是被称为“现代艺术之父”的保罗·塞尚。他把世间的所有物体都概括为几何形体,用几何形体来表现对世界的认识。对于他而言,“作画就是用一支画笔来思考”,主题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起点,让他得以表达自己。无论是风景、静物、肖像或是人体,他都以严谨的态度对待。
在《三浴女》这幅作品中,三个浴女,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置身于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右下角一汪清水倒映出她们白皙的肌肤。背景几乎被浓密的树冠填满,留下的几处空隙则透出蓝紫色的天空,夏季鲜明的特征理性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令人神往。不仅如此,三浴女还被设计成一背、一正、一侧的动作,富有节奏且充满张力,但又是如此恬静与平衡。浴女的形体本身没有太多的细节,简练中展示着单纯,但是形体感特别明显,柔美中蕴含力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幅内涵丰富,极富韵律的画作竟画在22×19cm的画板上,是这次展出作品中规格最小的一幅。
塞尚离我们远去了,但他的绘画理念和基础理论留给了后代,指导着一批又一批学子们用几何形体的观念,描绘生活,实现理想。
结束语
走出美术馆的展厅,依然沉浸在和大师们作品对话的兴奋中,那一件件让时光与瞬间定格的作品,曾付出了画家多少汗水、心血与智慧呵!然而,历史就这么无情:1874年4月,当莫奈、雷诺阿等一批青年画家聚集在世界艺术之都——巴黎,举办“无名画家画展”时,面对寥寥无几的观众,他们何曾想到正是他们从此开创了西方绘画史的新纪元,也正是以他们的画展为起点,“印象派”从法国开始影响整个欧洲乃至世界,成为西方现代绘画的起点。
我无意于去悲天悯人,只是深深地被他们震撼。古今中外,有多少曾被扼杀的东西,经过岁月的淘汰与沉淀,最终显示出其应有的价值和荣誉,那些为追求艺术而执著行动的先知们更值得我们钦佩。让我们再次默念一遍大师们的名字,他们是莫奈、马奈、雷诺阿,德加、塞尚、毕沙罗、西斯莱……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