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文艺︱廖广军：西红柿

西红柿文/廖广军
又到一年6月时，又可以看到菜市场里满是红彤彤西红柿的身影了。每一年的6月中下旬期间，都是我们大山里西红柿成熟上市的季节，那挂满枝头红得发亮耀眼的果实正在等着主人来采摘呢。长在高山地里的西红柿果大、皮薄、色艳、清脆、味甜，一直是我回味家乡的滋味。虽然现在一年四季菜市场里都会有西红柿卖，但再也吃不到以前的那个味道，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西红柿，又名番茄，我们山里还叫它为“毛秀才”、“洋辣椒”。可能是我听过最多名字的一种食物了，因为它是蔬菜，又是水果。由于其含有丰富的胡萝卜素、番茄红素，我特别爱吃。既可以当水果生吃，又可以煮熟了当道菜食用。所以，每当我进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总喜欢特地挑一两个又红又大又熟的西红柿来生吃。一直以来，我对西红柿都有着特别的喜爱，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味道好，营养丰富，具有特殊味道，更是因为我对西红柿有着一种特别的情愫。早在20多年前，因为那时家里穷，我们又身处在大山连绵的包围之中，地理位置条件极差，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已吹遍祖国的神州大地，却迟迟未吹进我们那山旮旯里。由于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且山多地少，可供种植经济作物的土地就更少。那时，村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植山芋、花生、玉米、辣椒等农作物，再加上家里养上两头猪。勤劳朴实的村民们也在努力改变着自身贫穷落后的面貌，找准增收的路子。村里来了“社教队”，号召大家因地制宜，大力引导村民们种植价钱相对高些好卖的生姜和西红柿等。那时，各家各户都在位置比较高的石头地里开荒，在那些表面还存有一层泥土的石山上面，通过砍伐荆棘，铲除杂草，开辟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石眼地”（可能是东一处西一处的，小小一块，如同眼睛一样，所以我们山里人都称这些土地为石眼地）。没想到的是这些所谓的“石眼地”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海拔也相对高很多，那些土质松弛、肥沃、爽水，高山上又时常云雾环绕，很适合种植西红柿。每年春节过后，父母就会在家门前的菜园地里整理好一垄细地，撒下西红柿种籽，搭好架子，并盖好薄膜，类似一个小温棚，用作西红柿培育秧苗的产房。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浇水、施肥，这些秧苗长成有10来公分高的时候，就用小松锄挖起来，分种到“石眼地”上各个预先挖好的坑里。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施肥、拔草、护理，看着西红柿苗慢慢长大。我们也整天都辛苦地围着西红柿转。当它长到半米高的时候，每一株西红柿都需要配插上一根与成人差不多高的木棍或是竹竿，随着西红柿的藤茎干不断长高而用绳子不断围拢，让它顺着支撑杆生长。当长到足够高的时候，藤茎上就开满了黄色的小花，接着三个一小簇，五个成一伙的结满了整棵树的小西红柿。当6月的阳光越来越热的时候，温度也越来越高，这个时候，西红柿就开始成熟了，长大个了的西红柿，先是青青一色，与叶子差不多的，接着变白色，然后是粉红色，最后长成大红，红彤彤的西红柿挂满了枝头，一个个圆圆的，似小灯笼样，一阵雨过后，水灵灵似的，果色火红，皮柔肉软，如同一个18岁的少女，等待着主人来采撷。
这个时候的西红柿也是味道最好吃的。每当周末，家里要求我放牛的时候，我总会把牛赶到自家山地的附近，这样，我就可以去偷偷的摘几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来解馋。那时的西红柿脐小，肉厚，味道沙甜，汁多爽口，在那炎热的夏天，吃着那果面光滑，酸甜适度的果实，真的是好鲜好甜，感觉那时没有哪一样水果能与之相蓖美了。盛夏的午后，太阳准备西落，阳光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毒辣，父母就从家里挑来箩筐，小心翼翼地把每一个成熟了的西红柿采摘下来，动作轻一点再轻一点装进筐里，免得把这么漂亮可爱的西红柿给弄伤了，影响卖出时的价钱。第二天的清晨5点钟左右，父母二人，踏着还没有落下的月色，每人担着一百多斤的西红柿走在了去往集镇的路上，当到达葡萄圩集上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商贩给的价钱基本上都是在每斤5毛钱左右徘徊。5毛就5毛吧，父母就把一大早从20多里山路挑来的西红柿给卖了。也正是无数次重复着来回摘西红柿，挑西红柿和卖西红柿，一个夏天下来，半年的汗水回报，也终于凑足了我秋季学期的学费……第二年，父母又砍挖了更宽的“石眼地”，说想扩大种植面积，希望能重复去年的价钱。没想到由于天气原因，接连下雨，生长出来的西红柿没有了往年的挂果率，果实也没有了往年的外观漂亮，味道也不够清甜，市场上又出现了滞销，两毛钱一斤都卖不出去，父母看着挂满枝头的西红柿已经长得熟透，然后掉地上，很是可惜，更是心痛呀！最后想到家里正养着两头大肥猪，把落在地上的西红柿全捡回来让猪给当零食生吃了，没想到的是猪吃了西红柿后长得全身也是绯红绯红的，肉色很是上好，倒是让“吊猪佬”给出了个好价钱。那一年的秋季，两头猪成全了我的学费。时间一返，差不多有30年了，进入充满阳光的6月，又到了一年本地西红柿上市的季节。家里早已多年不再种植西红柿，可我仍然保持着进菜市场一定要挑一两个西红柿生吃的习惯，也一直有做菜的时候喜欢放个西红柿一起煮的爱好，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可是不管怎么吃，怎么选，总也吃不出那时我们家种的西红柿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