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谥号(谥号是用来鼓励卖命的)

陶渊明谥号
文/老白
谥号就是一个人死后的光荣称号。
没有人能听见自己的谥号,谥号本质上是说给鬼听的,当然,也说给相干和不相干的旁人听的。
一个人闭了眼,尸骨未寒,这时候是最需要光荣称号的,然而,谥号总是姗姗来迟。北宋文学家曾巩,离世一百六十多年后,才被追谥了一个“文定”的光荣称号。
我过去一直以为,武将勇敢会打仗,文官清廉文章好,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捞到谥号。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们来看一份材料,一件元代史学家黄溍写的题记。

释文:宋制文臣光禄大夫、武臣节度使以上,法当定谥。定谥者皆太常博士议之,考功郎中覆之,乃以上于朝而降敕。绍兴初,欲旌死节之臣,始有赐谥。径令中书舍人行词,给告太常,考功咸不与焉,由是应得谥者亦授以为比。乾道末,臣寮言其非故事而申明之。淳熙中,遂诏特命者并经有司议定,取旨出敕。曾公官止中书舍人,因乡郡之请而赐谥,其议于太常覆于考功者用近制也。然其发扬褒美,虽书赞之词XXXX岂以降敕给告为轻重哉!刘公自嘉熙戊戌淳祐壬寅,凡两兼考功,又一具除员外郎,不知此议作于何时,今X者方建白重修正史,考其岁月,以补曾公列传之阙,可也。前史官黄溍记。

这件墨迹不同于书本上的文字,它属于第一手资料,虽然谈的是宋代的谥号制度,但制度都是有传承的,知道宋代的谥制,往前推,我们就可以知道唐朝、隋朝、南北朝乃至魏晋的谥制的大体模样。
根据黄溍记载,我归纳出很有意思的两点:
一、宋之前,谥号是一二品大员才享有的精神特供。官位到了,定谥是法定的权益,人一死,谥号就自然而然的到来。
历史上的大人物,有些有谥号,有些没有,为什么呢?用黄溍文字作解答,就是职位未达标。比如,王羲之没有谥号,他的儿子王献之却有个“宪”的谥号。“宪”的谥号,当然不是因为王献之的官职,而是因为他的女儿成了皇后,沾了这个光,让他死后比父亲更风光了一点。
那时官方封谥门槛的确很高,不过,门槛高了,也不意味卑微的生命对死后就没有任何的期盼。官谥之外,还有私谥,可以充分满足人们对死的光荣的向往。
凭陶渊明的官职,他肯定得不到圣上封敕的谥号,他的“靖节”谥号,是他门生故旧赠送给他的,属于典型的私谥。千百年后,王献之的“宪”无人知晓了,而陶渊明的“靖节”却被叫得响亮,从传播上讲,官谥也未必就比私谥有优势。
二、从宋朝开始,有了赐谥,谥号从此又多了一个功能,成了鼓励人们卖命的筹码。
“欲旌死节之臣”,不就是鼓励卖命吗?官职低一点没关系,只要卖命了,死后同样可以享受崇高的荣誉。
有荣誉癖的人是很多的,冲着一个谥号,就愿意献出自己性命的死节之臣,不胜枚举——还不包括布衣,布衣念兹在兹吾皇恩泽的,队伍更为庞大。
不过,来自于皇上的荣誉是最不牢靠的。
皇上一时兴起,可以让你无限风光,兴致消退了,也可以把你撸得一无所有,更别说皇位也是轮流坐庄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谥号凭什么就能一成不变呢?
有时候,仅仅因为兴趣点不同,不同皇帝,可以让一个人的谥号出现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换。秦桧死后,宋高宗封了他“忠献”的谥号;到了宋宁宗上位,秦桧就倒霉,改谥号“谬丑”;再后来史弥远执政,又恢复了秦桧“忠献”的谥号。
朝都不必改,谥号却一正一反来回颠覆。光看谥号,你说秦桧是忠臣呢还是佞臣?

用荣誉为筹码去诱惑人“死节”,其实比诲淫诲盗还可恶。诲淫诲盗的对象,本身要是坏胚子,那一套诲人的话术才有效;用荣誉为筹码去诱惑人,好胚子坏胚子都很难免疫。人一旦对荣誉着了迷,不但可以义无反顾的献出自己的生命,而且还可以正气凛然的毁了他人的性命。
谥号何时出现,众说纷纭。谥号会不会消失?我想,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它就会存在一天,如影随形,只不过,皇帝没了,谥号也改了个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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