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女儿茶
新泰山传说之泰山女儿茶
作者:米宏坤
很多人认为,曹雪芹在《红楼梦》第六十三回让贾宝玉喝的“女儿茶”就是泰山女儿茶,其实那个女儿茶应该是“普洱茶”中的女儿茶,泰山女儿茶的来历是这样的:
民国初年,在泰安城里洼子街有一户当地最大的布行,掌柜的姓陆名飞,极爱茶,自称是茶圣陆羽的嫡系,人送外号“茶神”。
虽然大家都喊他陆掌柜,其实这时候陆掌柜已无任何产业,陆掌柜只是徒有虚名。自父亲去世后,由于陆掌柜不善经营,加上不懂理财,且嗜赌成性,陆家在泰安城里的十几家门市陆续关门,居住的几十间大院也缩水到几间,一家人艰难度日。
后来,实在混不下去,陆掌柜只好到南方的一茶厂作了几年技术师。其实,陆掌柜不懂任何加工茶叶的技术,所谓的技术师就是每天喝茶品茶,然后根据品出的好坏由他定出茶品的等级,再根据等级定出价格出售。除了受聘的茶厂,其他茶厂如果炒出上好的茶品,也慕名来找陆掌柜确定茶叶的价格,工作之余,陆掌柜参加过无数的斗茶比赛,从无失手,茶神之美誉名闻南中国。
很多人曾想拜陆掌柜为师学习品茶技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不是陆掌柜不想收徒弟,只是陆掌柜自己太清楚,他的品茶技术是没法教授,别人也是万万学不来的。陆掌柜自幼多病,对各种有气味的东西过敏,对花粉过敏,不喝酒、不抽烟、不吃辣椒、不吃大蒜、茴香、花椒等有刺激的食品。陆掌柜戏称对女人也过敏,其实是他对各种化妆品过敏,他第一次去买春,刚一接触女人就呼吸紧促,面红耳赤,差一点就心脏骤停呜呼哀哉,自那,他从未再染指烟花柳巷。但是对于茶香,陆掌柜可以轻松接受,且乐此不疲,从小就对喝茶情有独钟。大概是这种经过加工过的二手香气不会破坏陆掌柜的生理机能。但是有很多奸商会向茶叶里添加香料或色素,自然逃不过陆掌柜的味觉,然而痛苦会接踵而至,只要喝了这种不天然的茶,陆掌柜轻则头痛腹泻,重则要卧床休息几天才能缓过神来。所以在不得不品茶养家糊口的日子里,陆掌柜不是凭技术,而是用生命在赚钱。
几年后,陆掌柜辞职还乡。终于过上了只喝自己喜欢的茶的日子。
一日,接到邀请,泰山南麓的普照寺主持智长法师诚邀陆掌柜去品茶,并说可以拿明朝的鸡缸杯作为斗茶的赌资。好事的陆掌柜自然不会错过,第一天晚上早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睡眠充足的陆掌柜,先用过早餐,早餐是三个煮鸡蛋和一碗清汤面,佐料是自己腌制的咸菜。然后用清水漱口后沐浴更衣,精神抖擞地来到普照寺。
智长法师是从外地云游而来的僧人,年龄五十多一点,生的体长、面阔、肚圆,器宇轩昂,他禅理深厚,精通各种法事,颇有人缘。来至泰山后与当地名流交往密切,收取了很多男女俗家弟子。用不多时,原来的主持法师就去云游四海了。智长做主持后,普照寺香火旺盛,全国各地的香客慕名而来,女香客更是络绎不绝,据说有一豪门贵夫人,婚后多年不育,来普照寺经由智长做得三天法事,回家不久就身怀有孕,激动的她家人把祖传的明朝成化年间的鸡缸杯施舍给了寺里。这次陆掌柜就是冲着鸡缸杯而来的。当然智长法师是冲着陆掌柜祖传的一把紫砂茶壶去的,那把茶壶是由清康熙年间的制壶大师陈明远手制的东坡提梁壶。
见面寒暄过后,二人入智长布置好的茶席端坐。智长轻挥手,小和尚将用提梁铁壶烧好的水提至席前,智长接过,将两个事先放入茶叶的青花盖杯冲入开水。
“请陆掌柜品尝一下在下的明前龙井味道如何?权当热身”。
陆掌柜凝神静气,品咂了三口,放下盖杯。
“确实是明前茶,是极品西湖龙井,不过现在已过谷雨多日,茶的新鲜味稍欠,这是其次,主要是杯中的茶叶不是您放入的,是你的徒弟放进去的,他之前劈柴时手上沾染的松枝味在洗手时没有完全洗净”。
法师心内一抖,颤声道:“陆掌柜真是神,说得极是,俗话说三分茶七分水,那泡茶的山泉水怎么样”?
陆掌柜又品了一小口,“这水不是山泉水,更不是泰山的山泉水,山泉只要是新鲜的,很容易品出的,泰山最好的山泉水是中天门附近的玉液泉,泰山泉水由于地势不同,各有特色,山北面的灵岩寺的泉水阳气少强,山东面的佛爷寺的泉水阴气少重,山南面黑龙潭的水寒气少长,天下有名的泉水我都专门去品过的,确实各有千秋,最难分辨的还是济南府的七十二泉,济南泉水泉泉相通,泉泉不同,要用心细品,才能感觉出微妙的差异”。
智长法师的额头微微沁出些许汗水,“陆掌柜感觉我这从汶河渡口运回的水如何?”
“哦,应该是经过渡口运回的水,不过这不是汶水,我能品出汶水西流的感觉,为了品出汶水古渡附近的水与汶水之源水的差别,我曾经专门去沂源住过一些时日。”
智长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陆掌柜认为这是哪里的水。”
“既然您说是从汶河渡口运回,我想这是东平湖的湖水经渡口运回无疑,东平湖多生菱角,现在正是菱角发芽的季节,我能品出那种新芽生发的味道”。
智长无奈地看了看茶席上摆放的信阳毛尖、太平猴魁及碧螺春等各大茗茶,刚想说话,陆掌柜接着说道:“法师真是用心良苦,你烧水怎么没用你徒弟劈好的松柴,泰山的松树烧水最宜发茶香,尤其是泰山后石坞的松木,那里木质紧实,与山泉水是最佳搭档。不过您选用的柴禾,是悬在半空中的自然精华,用来烧水却增加了几分玄虚的气息,世界上的气味只要经历过一次,我就会终生难忘,每个人都有了解自己的方式,我是用气味来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原来是智长法师吩咐小徒弟将去年晾干的葫芦砸开掰碎用来煮水。
智长又擦了一把汗,一直在一旁观察的小和尚对法师说:“师父,何不拿来你平时清火祛痰的清茶让掌柜品品”。于是智长令徒弟去内室拿来一罐清茶,取一泡让陆掌柜品饮。陆掌柜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吸了一下冒出的香气,顿时呆住,惊诧万分,疑惑地品了一口,茶杯径自从他手中坠地,陆掌柜像中了邪一样,眼睛发直,目光呆滞,片刻并疯癫离席,不顾旁人劝阻离山寺而去,口中喃喃自言自语:“茶,女儿,……女儿、茶……”。
陆掌柜端起茶的一刻,就想到了他死去的女儿,心爱的女儿在十二岁的时候生天花去世,他在茶香里闻到了和女儿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当喝下那口茶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的女儿,他分明看到女儿蹦跳着走在山坡上,分明听到了女儿爽朗的笑声,他在后面追赶着他的女儿去山坡玩耍了。
自那,陆掌柜销声匿迹,世间没有了斗茶的茶神,陆掌柜从未再抛头露面,终老于他的乡下老家。
智长法师也见识了真正的品茶神人,他很清楚他给陆掌柜冲泡的那杯清茶,其实并不是茶,是泰山斗母宫的玉虚师太赠他的饮品。智长与玉虚私交甚好,经常礼尚往来,前日,玉虚将珍藏的自制桐叶茶送与智长泡水用于消火。原来在斗母宫东北的山峪里,有两棵千年桐藤,每有桐叶新发,玉虚都会采摘来按照做茶的方法揉炒炮制,这次送给智长的一罐,是玉虚让两个十几岁的道姑去采摘的,这俩小姑娘采摘时手撕嘴咬,边摘边嬉闹,你抓一把扔我,我抓一把扔你,弄得浑身都是桐叶。当时两个小道姑还遭到师太的一顿训斥。
与陆掌柜的那次品茶仿佛是佛祖的启示,智长顿悟,一窍通而百窍通,从此彻底遁入空门,放下一切,离普照寺去云游四海了。
泰山这个不产茶的地方,从那以后,到处种起了大片的茶园,炒好的茶叶,都叫做“女儿茶”。
作者简介:米宏坤,男,山东泰安人,现为山东一山律师事务所律师。邮箱:15605387098@163.com,联系地址:山东省泰安市泰山区财源大街146号
高燕点评:美好的传说,美好的女儿茶。且泡一壶茶,听米师兄讲讲泰山传说。祝老师同学们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