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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2019（总第245期）
姐 姐
文 / 张连义
霜降过后，天气渐冷。一天，姐姐和姐夫老两口一起给我送来一件刚从商店买回来的仿皮唐装式棉袄。姐姐说，见我原来喜欢穿的那件有些破旧，他俩就去了几趟商店才买回这件。看着年过古稀的姐姐和已八旬的姐夫我心头一热，泫然欲泪。
老姐如母，亲爱至深。
姐姐比我大七岁，岁月倏然，几十年过去了，姐弟亲情依然如初，愈加浓厚。
自小我就对姐姐有很强的依赖。记得那时总是缠着姐姐，不管她到哪，都如影随形地跟着，几乎成了她的尾巴。我家住在辽河北岸，那年冬天辽河封冻的时候，姐姐和她的小姐妹要过河到南岸的市里看电影，我也跟着去。当姐姐牵着我的手在冰面上一跐一滑地走到河中间时我却说什么也要回家。姐姐拗不过我只好返回。电影看不成了，惹得姐姐的小姐妹不高兴，姐姐也坐在炕沿上委屈地直抹眼泪。后来听姐姐说，因为我这个累赘，姐姐的闺蜜们都不愿和她一起玩。
姐姐没上中学就参加工作帮父母支撑家。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使国人都勒紧裤带过日子。为帮父母让全家人度过难关，姐姐拖着弱小的身躯起早贪黑、坐车步行地到很远的农村找吃的，回来后却把好一点的都让给了我和弟弟。
我小时经常闹病，每次都是姐姐抱着哄着背着帮妈妈照顾我。就连我入小学都是姐姐牵着手把我送到学校。那时我年纪尚小，还不懂事理，直到上了中学才懂得了姐姐的爱。
十五岁那年我参加“文革大串联”，也是平生第一次离家远行。在去上海的路上，火车半夜路过无锡站，我骤然想起姐姐前几年好像出差到过这里，还让我第一次吃到了她买回来的当地特产“炸面筋”，想到姐姐曾来过这座城市，觉得它也亲切起来。于是就站在车门处眺望窗外杭州的夜景，直到看不到了灯光。由于时下已是十月底，长时间的门缝夜风把我吹感冒了，到上海的当晚就病倒了。那次串联回来，我用妈妈给的钱给姐姐买回来好几条漂亮的印花手帕，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对姐姐爱的回报。前几年随团去江南五市游，每每看到有卖一娄娄“炸面筋”的，心里都自然地想到了姐姐。
当年的姐姐应算是我家的“文化人”，在我保存的下乡期间所有书信中，除弟弟的之外，姐姐的信是最多的。姐姐不仅在信中告知家中事，还时常教导自己怎样做人，传授涉世经验。每每接到她的来信我都要看上几遍，还经常模仿她的笔体练字。在青年点里，我把对父母的思念几乎都倾注在了与姐姐的书信往来上，甚至一把小指甲刀丢了也都告知她。晚上还经常会躲在被窝里暗自流泪，回想着上学时因辽河流冰期住校，跑到姐姐工厂宿舍度周末如见母亲般的感觉；回想着下乡那天天没亮姐姐送我到集合点，依在树下哭红了双眼，挥泪送别的样子；回想着下乡三天后姐姐婚礼我没能参加的遗憾……想着想着，枕巾就湿了一片。
我从农村回城在外地工作，生活环境改善了，姐姐也有了儿女，但她对我依然牵挂，还是经常写信给我，嘘寒问暖。我对姐姐犹如对母亲般的情愫也浓浓不减，每次休假回来都要去姐姐家小住时日。后来我调回家乡工作了，也成了家，但几日不见姐姐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往事如昨，记忆犹新。“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唐·杜牧）如今，我们都老了，父母也已离世多年，姐姐更象母亲一样寄托着我的思念，慰籍着我的心灵。每每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我的心总会平静下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一份情感的满足，瞬间抚平了岁月的沧桑。相看满头雪，姐弟一生情，那一刻从心底里真想叫她一声姐娘。
【作者简介】
张连义，老三届（68届），曾为下乡知青。返城瓦房店工作五载，后转营口市。逢社会重学，补读高中，相继毕业于营口教育学院、辽宁师范大学，再入营口电视台作记者、编辑至退休。自谓一生喜书不琢，好文不精，略有几本小册留记，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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