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明1950年执导的《罗生门》是他导演生涯的分水岭,凭借这部影片,黑泽明摘得1951年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被逐渐被世界影坛所认可,成为享誉世界的知名导演,《罗生门》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10部电影之一”,在日本乃至世界电影史上都经久不衰,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对人性的深层次探讨,简单的场景,富有韵味的台词和人物的刻画让本片成为了永恒经典。
故事发生在灾难不断的日本平安时期,罗生门位于京都大城圈正南门,一个武士和妻子路过一片山林遭到了强盗的洗劫,妻子被侮辱,武士被杀害,究竟真相如何,每个人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01、不同视角的谎言诠释出人性的丑陋
为了查明真相,法官进行了审理,可每个人的供词都不同。
强盗说“我看到武士妻子很美产生贪欲,想占为己有,所以将武士引入了丛林中,趁其不备将他绑到树上,武士妻子看到后要求我与他决斗,我和武士大战了23会合后将他杀死”。
武士妻子说“我被强盗强暴后丈夫很鄙视我,我想自杀却昏倒,等醒来时发现丈夫死了,强盗不知去向”。
女巫找到武士灵魂,得到口供“强盗强暴了我的妻子,妻子让强盗杀了我,要和强盗走,强盗不同意,问我如何处置妻子,我原谅了强盗,却万般羞愧,剖腹而死”。
樵夫因一时贪念拿走了短刀,做了伪证“强盗强暴了武士妻子,武士妻子要求武士与强盗决斗,没想到两人打斗时强盗幸运刺中武士,武士一命呜呼,妻子受惊跑掉”。
这四个人的证词都充满了谎言,隐藏了真相,让武士之死成为了无解之谜。农夫问樵夫“难道那个女人镶着珍珠的匕首不是你偷的吗?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而农夫则抢走了婴儿身上的衣服,人性的丑陋如同婴儿的衣服一样被撤离公布于天下。
人之所以说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正是人性丑陋的一面,却并不意味着他们缺乏道德观念,每个人都希望让别人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但事实只有一个,孰是孰非只能自己去判断了。
02、弱势的女性地位反映父权社会的共性问题
强盗多襄丸把自己犯错的原因归结于武士妻子真砂的美丽,他说“我凝目望着她的脸庞,刹那间,主意已定:不杀她男人,誓不离开此地”。由此引申为多襄丸强奸和杀人都是真砂所致,体现出的是父权社会的特殊语境。
多襄丸行使着男人的特权,而真砂则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不得不通过依附男性获得生存的机会。真砂丈夫武弘在真砂失身后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悲哀,而是冷漠、轻蔑和憎恶,仿佛真砂犯了天条戒律一样。而武弘借女巫之口也表达了武弘的立场:真砂要求强盗杀死自己。
原本恩爱的父亲因为一场强暴导致相互反目,并酿成灾难,武弘对真砂反感、冷漠,因为自身利益受到了侵害,反映出武弘极端自私的利己主义。
武弘和多襄丸对真砂的态度折射出父权社会对女性的态度,女性既是男人的天使,又是男人的恶魔,带给男人快乐,又使男人厌恶。即使身为丈夫,武弘也未能给予真砂实质性的关怀,表现出了如同强盗般的冷漠,与其说武弘是在维护自身利益,不如说他在维护父权制社会赋予男性的特权。
女性要求一女不侍二夫,要始终恪守贞洁,但对真砂来说,她是被迫的,却遭到了强盗的胁迫和丈夫的诋毁,作为受害者受到如此侮辱,也可看出女性弱势地位的可悲。
03、为了掩盖欲望与虚伪,我们常常陷入恐惧和痛苦之中
《罗生门》表达的主题是人性的虚伪和自私,而人性中的复杂和不确定性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改变,在这个场景中,每个人都说出了倾向于自己的谎言,由此看出人性有趋利避害的一面,人类就是在无穷的欲望和虚伪中不断地挣扎,通过掩盖犯下的错误而惴惴不安地活着。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武士还是荒野武夫的强盗,亦或者路过的樵夫和农夫,他们都表现出了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和自私自利,黑泽明将这种矛盾公开化,由此审视每个人在同一事件中的不同立场,进而对人性进行深刻剖析,让观众在审视自身的同时保持对人性的乐观。
结语:
《罗生门》蕴含了世间人性的复杂多变,从肯定、怀疑、质问、否定、复归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中,让我们体会人性的善恶,如果你相信人性是善良的,那么结局对你来说一定是美好的,如果你相信人性是邪恶的,那么结局一定是丑陋的。这部影片的成功之处正是激发了我们对人性的思考,正如这句话说得“人世间固然存在着自私自利的严酷现实,必须予以鞭挞,但是更应该坚信,相对于自私自利而言,令人赞叹的人道主义却是永恒的”。